這會兒壓根沒人再把千夫長放在眼里,也沒人有心思盤算這個問題,數十張嘴開開合合,都在喊著“快逃快逃出城就趕緊散開”
蒙古人如蜂群一般出城四散的時候,在城中道路的角落,丁熵和侯忠信目愣口呆地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侯忠信喃喃地道“我早該想到的。”
丁熵在城里奔走一夜,本來就快要虛脫,這會兒更加不堪。看著一侗個熟悉的面孔頂盔摜甲而過,還有那位據說當過槍棒教頭的胖大和尚,這會兒分明成了統兵的大將,威風凜凜地策馬過去他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幾個小伙子,不是我們從山東各地招募來的船夫嗎他們干活都很賣力,所以才被我們納入使團之內,帶進中都的啊昨天晚上,他們不是還在館舍北面的堆場搬運木柴嗎這群人怎就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什么定海軍
定海軍不是山東那邊的軍鎮嗎難道這群人是定海軍的人假扮的
直到現在,丁熵都不太明白中都城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忽然想到,莫非是定海軍造反了定海軍以直沽寨為據點,利用了大宋的使團,把死士偷偷送進中都,然后猝然暴起造反
這個解釋好像很合理。而想到這一點的丁熵愈發震恐,他按著身邊土墻的手指幾乎要抽筋,指節一個個發白上下牙齒也磕了起來,格格作響。
無論宋人心底里怎么想,大金和大宋是伯侄之國大金是上國大金的一個地方軍鎮,藉著宋國使團的幫助造反,這是何等可怕的事大金若追究起來,保不準兩國又要交兵,又要生靈涂炭我丁晦叔的仕途,也要就此到頭
光是仕途到頭也還罷了,說不定最后兩國再度議和,金人還會吩咐,必殺丁熵,而后和可成不不,不一定會等到那時候,大金一旦剿平叛亂,恐怕當場就要查問叛賊的底細,立刻就會牽扯到我身上
丁熵勐地轉身,揪住了侯忠信的衣襟“都是賈濟川害我事情都是敗在這廝身上,和我們沒關系”
丁熵嘴里的賈濟川,乃是使團滯留淮南時,一個曾經給丁、侯兩人出過主意的地方小官兒。丁熵忽然提起他,侯忠信簡直莫名其妙。
“賈濟川怎么就想到了賈濟川他和我們能有什么關系”
“是他建議從海上走是他幫忙聯絡的海商、海船若不是他的餿主意,我們又怎會在山東招募民佚這廝一定是被定海軍的奸細騙了老侯你記著這一點,千萬不要忘了無論到哪里,都得這么說才好”
丁熵張口閉口定海軍,嚷得有些大聲。雖說他南朝人的口音不太好懂,但依然引起了不少定海軍士卒的注意。
侯忠信連忙用力搖晃丁熵“學士,學士你別喊了你別慌啊”
“我怎么能不慌啊你說我該如何是好”經過昨夜一場狼狽,丁熵徹底放棄了維持自己冷厲嚴肅的形象,這會兒已經涕淚交流。
侯忠信壓低嗓門“學士你想,定海軍必定干了捅破天的大事,對不對他們若沒干成,咱們多半要受牽連,吃苦頭。可是,學士你定定神看這局面,他們成事了啊既然他們成事了,我們私下里攀扯些交情,脫身總不難吧”
丁熵抹了抹眼淚,握住侯忠信的手道“啊他們成事了徐不要騙我”,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