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道“大概四件,還有十幾件銹太大,那些秦哥你回去后要自己處理,萬一有銘文,我們也算你沒銘文的錢。”
秦西達擼起袖子點了根煙,隨即,他拿出紙筆開始數件寫寫畫畫。
我在旁不催也不問,給他時間。
這在行里叫“打價”,高手一般都打價打的非常準,比如我們這次出了有七八個青銅圓鼎,五六個青銅豆和好幾個青銅三足奩,這其中有好的也有壞的,分開賣價錢肯定有高有低,其他也如此,打價就是預估出來一個平均價格,過去也叫“點兵”。
秦西達彈了彈煙灰,抬頭問我“青貨和白貨具體有多少件花貨比例怎么樣金貨銀貨就這些了有沒有給我后上活兒的”
我想了想,笑道“不算壞的,青貨白貨一共四十一件,花貨比例大概五比一差不多了,金貨銀貨全在這里,我們沒單挑出去,另外秦哥,咱兩啥關系兄弟能給你后加活兒嗎”
青貨指戰國青玉,白貨指戰國白玉,這兩種都是素面沒雕工的,花貨指有雕工的,這些價錢不同,其中花貨最貴,白貨次之,青貨在次之。
我說的五比一意思就是,五件青白貨里肯定會有一件花貨。另外,金貨銀貨,特指純金或者帶鎏金錯銀的青銅器,后加活兒的意思就是我們這里頭,有沒有混進去后修補過的東西。
他吐出一口煙,撓了撓臉,看著白紙上密密麻麻寫著的東西感嘆說“兄弟,你們發了啊我看你們下半年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我瞥了一眼總數,搖頭“秦哥,是不少,但你別忘了我們人多,這又不是一個人的,最后還得分。”
“你在團隊里拿什么比例”他好奇問我。
我比出三根手指“秦哥,我今年漲工資了,我拿三成。”
楚國虎頭銅禁的事兒我沒告訴他,如果銅禁還在,那錢更多不過就算在,把頭他也不敢賣。
談價很順利,我拿著價格單去給把頭看,把頭看了后立即同意了。秦西達這人接觸過就知道,他有人格魅力,他一般都按市場最高價來收貨,不墨跡。
貨款他分別用十幾張銀行卡轉到了把頭卡上,這些卡戶主都不是他本人,我意思懂的都懂。總價不便透漏,反正當年戰國銅鼎的均價是17左右,青銅豆在20左右,大伙按比例一分,我拿三成其實沒多少了,可能也就七八輛奔馳。
晚上把頭讓我請人吃飯,村里沒條件,我就開車帶他去了市里吃。
五月末六月初,南方很熱了,現在淄博燒烤很火,要我說,祁陽這個小地方的燒烤也不錯,尤其是烤羊排。我請秦西達在一家名叫邢道榮燒烤吃的飯,這個店那時在王府坪老廣場后頭,店主是個文化人,取的店名很有意思,這一帶在漢代就叫零陵郡。
“兄弟來感謝你請我吃飯。”
舉杯碰了碰,我忙說“秦哥你客氣,該是我感謝你太對,對了,按照咱們約定,我們這批貨你不能走到國外啊。”
“你都提幾遍了我他媽知道了我國內有的是大客戶我還和博物館做過不少生意”
“上次我給你的槍,還留著不”
“哥,你小點聲,有其他人。”
他點著一根煙,笑道“怕個球啊你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怎么出來混。”
把頭嚴禁我們去碰槍,我不想在這話題上扯下去,于是我走換了個話題問“秦哥,你最早是在南方發的家吧”
“嗯,廣東,我最早跟人跑大飛的。”
我嘗試著問“那你對浙江一帶熟不你們貨商這行里,諸暨有個叫聶老板的認識不”
“你說聶仔吧認識,他主要是鋪的國外路子,不怎么做國內,他怎么了”
我一愣,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他還真認識。
我把雙方過節講了講,他聽后,無語道“你出貨來找我就行你跑去找他干什么聶仔沒當場殺了你你就偷著樂吧我都要給他兩分面子的”
我聽后有些不舒服,媽的,是他想黑吃黑的好不九清寧進去了,道上傳是無期,他應該也進去才好
我一口喝干杯中酒,借著酒勁兒,開口說“秦哥,既然你認識他,那你抽空給我帶句話,讓那個西瓜頭給我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