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豐帝點點頭,嘆道“愛卿所言深合朕意。朕御極十年,寸功未建,愧對列祖列宗,實是處處掣肘夙興夜寐,未嘗不思及此也。”
兩人忙道“陛下雄才大略,古今罕見,臣等得遇明主,三生有幸。”
熙豐帝擺手道“恭維話就不說了,若大行新法,當如何做”
霍鵬道“臣以為,新法之根本在于攤丁入畝、在于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故必為權貴豪強所不容,故臣以為,當有兩難兩不動”
“說來。”
“是。兩難者,一是直隸省,京畿之地,宗親、勛貴、豪門、官宦何其多,一旦推行不力,恐生大變。
二是南省,金陵之地,六朝古都,世家豪門比比皆是。江南又是天下膏腴之地,若出了紕漏,則國朝震動,不可不謹慎而行。”
“兩不動者,乃各省未定之前,西南土司之地,不可動,九邊之地,不可動。若動,必先有猛將強軍,以雷霆之威震懾諸侯,方可使新法摧枯拉朽,如卷席矣。”
熙豐帝神色凝重,點了點頭,道“時不我待,朕隱忍十年,豈能再尸位素餐,坐視國運衰頹,卿等可有良策。”
霍鵬沉聲道“臣以為若京畿、江南得以推行新法,則其余各省傳檄可定,而此二地,宜先南后北,江南若定,則賦稅充盈,百姓鼓舞,朝堂中人又何敢逆流而動”
熙豐帝道“前日兩江總督顧濤密奏,江南豪門富室聯絡有親,聚為一黨,煽動佃戶,唆使家奴,對抗新法。
而督撫州縣衙門中,大小官吏皆彼輩之人。守備衙門、督撫標營,兵疲將懶,暗收好處,不堪使用。
堂堂總督竟有力難施,力請朕派得力猛將助之,若不能大行新法于江南,愿提頭來見。”
霍鵬笑道“顧總督既立下軍令狀,可見定有愚公移山之志,陛下何不應他所請,派員助之。”
熙豐帝微笑道“當派誰為好。”
霍鵬、董儀相視一笑,道“陛下既有愛將,臣何須多言。”
熙豐帝哈哈大笑,當年初出茅廬的稚嫩少年,打磨了幾年,可堪用矣。
賈琮一大早被太監宣進宮里,還不知什么事,在偏殿等了許久,才命陛見。
“臣賈琮叩見皇上。”賈琮隨太監進去,他方才已得到消息,是為新法的事。
“平身。你先看看這本折子。”熙豐帝示意戴權把河南巡撫丁先的折子給賈琮。
賈琮接過來裝模作樣看了半天,許多地方不懂,不過最后一句“臣請力行新法”看懂了,便把奏折還給戴權。
“你也曾在遼東行過新法,當不陌生,說說你的見解。”熙豐帝道。
啊賈琮一呆,他折子都只能看懂三四成,能有什么見解。
要說見解,他只有一個,新法就是搞錢、弄銀子,這怎么說,忙看向霍鵬、董儀兩人。
霍鵬笑道“蕩寇伯乃身體力行之人,在陛下面前,據實而奏便可,不必顧慮。”
賈琮只好硬著頭皮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新法乃萬世良法,不過若想推行甚難,即便推行之后,能一以貫之,久久為功者,亦難。”
“哦難在何處”熙豐帝道。
“難在積弊已深,積重難返,非大魄力大智慧者,不可為之。”賈琮道。
“說的不錯。兩江總督顧濤便是大魄力大智慧之人,只是身邊無得力之人輔佐,朕欲派你去江南協助他推行新法,你可愿往”熙豐帝看著地下的賈琮道。
賈琮心中咯噔一聲,這分明是讓自己去殺人滅族不過他如今身為錦衣提督,天子爪牙,哪敢說個“不”字。
只得拱手慷慨陳詞,道“臣家世受皇恩,今皇上既有所命,臣豈有推諉之理,自當奮力向前,死而后已”
熙豐帝微笑道“好。那你盡快啟程罷。”
“臣遵旨,定不負陛下圣恩。”賈琮叩首退下。
待他去后,霍鵬笑道“賈史王薛乃金陵首屈一指的望族,為江南豪紳矚目,蕩寇伯又素來機敏果敢、殺伐決斷,如今又掌著錦衣衛,顧總督當無憂矣。皇上識人善用,臣佩服。”
熙豐帝微笑道“非只如此,賈琮于新法一道,素有心得,讓他和顧卿切磋切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未嘗無益。”
“陛下圣明。”
熙豐帝拈須微笑,新法若能在江南推行,便可在舊法的天幕上撕開一大條口子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