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早已被史家接回,生怕被賈家牽連。
鳳姐兒因有了身孕,也不用站規矩,在榮慶堂里也有了座位,只是再沒了往日潑皮破落戶的辣勁兒。
賈母雖老,心里還明白,知道賈琮遭難,便如天缺一角,家里已有風雨飄搖之勢,兩個兒子是靠不住的,此時自己萬萬不能倒下,不然賈家就完了。
因笑道“你們這些小孩子,沒經歷過事兒,覺得革了職、下了獄就是天大的事,俗話說初生之犢十八跌,琮哥兒這點事兒值什么
朝里這許多大人、勛貴、宗親王爺都替他說話,咱家雖不比當年,好歹還有幾分祖宗的薄面。
你們大姐姐在宮里還當著貴妃,琮哥兒也是今上跟前兒得力的人兒,難道皇帝就真的不講情面我看不至于,道理說不通。
你們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們在家里頑笑是正經,保不定過幾天琮哥兒就回來了。”
鳳姐兒勉強笑道“老祖宗說的是,我們沒經過事兒,倒被嚇住了。
那天我們去看了,琮兒住的牢房,倒比大戶人家的內室還富貴些,可見什么案子,不過是走個過場。
錦衣衛都是他的人,還能讓他吃虧不成”
賈母笑道“這便是了,皇上若真想辦他,還會讓他待在自家地盤可見圣意垂憐。
不過朝堂上吵吵幾日,等風頭過了,小小懲戒一番也就放出來了。”
眾女一聽都覺得有理,不由得放下了幾分心思,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賈環在底下小聲嘀咕,十分不滿“鳳姐姐,你們去看三哥,都不帶我去。”
王熙鳳白了他一眼,罵道“你不在家讀書練功,整天瞎跑什么,你三哥知道腸子不給你踹出來,你當是去頑么。”
賈環最怕她,忙把頭縮回去,不敢出聲。
忽見林之孝跌跌撞撞跑進來,倉皇失措地道“老太太,刑部直隸清吏司、督捕司郎中持三司牌票上門。
說奉旨拿大老爺、璉二爺問案,東府敬老爺、蓉大爺已被拿了去。”
啊眾人大驚。
“琮哥兒呢”賈母顫聲道。
林之孝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哆嗦著道“說是圣上有旨,寧榮二府涉案人等,一并打入刑部問罪。”
眾女嚇得容失色,梨帶雨,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鳳姐兒臉色一白,慌忙看向老太太,如今府里能說話的,也就老太太一人了。
賈母聞言,心頭又急又痛,頓覺頭暈目眩,老眼昏,耳鼓嗡嗡作響,只聽到許多人扶著自己呼喊,又聽不真切。
“拿參茶,取紫雪丹來,快請太醫”鳳姐兒喝道。
眾人忙亂了半晌,總算救回賈母。
“真是天亡我賈家么”賈母淚眼婆娑,長嘆了口氣。
寶玉忙扶著她寬慰“老祖宗不必擔心,事情未必就到了這一步。保重身子要緊。”
賈母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黛玉心中雖怕,卻并不亂,略一沉吟,道“老太太,快請龐先生來商議商議罷。”如今寶釵當值去了,她自然當仁不讓。
賈母點頭道“快請。”
“龐先生來了。”話音未落,門口的小丫頭便道。
眾女忙避開,只有鳳姐兒、黛玉沒動。
龐超給賈母見了禮,沉聲道“老太太,事情超已盡知,如今舊黨圖窮匕見,其意已明,再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