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這回的差事,我等辦不好要倒楣,辦好了也要倒霉,可有良策”
馮遠眼珠一轉,奸笑道“此事不可不辦,也不可辦狠了,以免成為眾矢之的。以我看,這差事之要領在緩、準二字。”
“愿聞其詳。”
“所謂緩者么,陛下給了三年期限,咱第一年大可不必催逼過緊,最好能以利誘之、以勢迫之、以威嚇之,應有相當一部分膽小沒背景的會歸還。
只要咱能收回些錢來,在陛下處也好有個交代,在朝廷里也不至于太招人恨。”馮遠道。
“此言甚善。”
“所謂準者么,還得勞煩子龍出馬,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請王爺在宗室里挑一二家不開眼又沒什么根基的,子龍在勛貴里挑一二家沒兵權又死扛的,小弟在朝堂里挑幾個不大不小的舊黨,以雷霆手段處置了。
既能多收回些銀子,又沒什么后果。”馮遠捏著三層下巴,小聲道。
“這辦法好。”賈琮笑道。
“至于地方上的清理卻簡單了,子龍的錦衣衛出馬,誰敢不還”馮遠笑道,“此事要害處還是在京城。”
賈琮想了想,道“正方兄所言自有道理,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若是收賬,最后始終會收到那些硬茬子頭上,到時候怎么辦”
忠信也點頭稱是,宗室里的老王爺欠的最多,誰能動他們
馮遠道“咱先把眼前這關過了,說不定到時候情況有變,咱能想到的事,難道陛下想不到我猜屆時自有圣意,我等何必杞人憂天。”
忠信也點點頭,道“我看明日霍中堂定有些口風。”
賈琮也道“也罷,明日我再尋戴內相打探打探,看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是正理。”
從王府回來,賈琮先去尋龐超,說了此事。
龐超一言不發聽完,目中閃過一絲精芒,沉思片刻,笑道“今上終于出手了。”
賈琮忙問其故。
龐超笑道“打草驚蛇之計耳。”
“還請先生明示。”
“今上登基十余年,為何現在才想起追比虧空前些年更窮的時候,怎么不追現在國庫有些銀子了,反而去追,這是何故”龐超道。
賈琮若有所悟,道“先生的意思是,陛下故意為之,是想引蛇出洞”
龐超點點頭,道“恐怕陛下自覺羽翼已豐,要大展宏圖了。這一次動靜小不了。
明面上是彌補虧空,暗里幫新黨排除異己,恐怕今上還有第三層意思。”
“什么意思”
“琮哥兒,你經歷過鐵網山打圍,是否先使人虛張聲勢,驚嚇驅趕獵物出來,再圍而獵之,聚而殲之呢”龐超道。
“正是。”賈琮沉聲道。
“此一理也。以我推測,一旦強力追繳欠款,定有些人會坐不住了,不管出于什么動機,定會勾結起來抗法,一個不好,恐怕會有驚天之變。”龐超緩緩道。
“先生是說造反”賈琮低聲道。
龐超搖頭笑道“只有沒讀過書的草寇暴民才把造反二字掛在嘴邊。
若說成清君側“誅佞臣”靖難勤王不是更好聽些么,須知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賈琮道“難道皇上不怕江山有變”
龐超道“想來今上自認為智珠在握,憑他宵小不能翻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