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道“那我該怎么辦”
龐超道“這些日子你的準備也夠了,該做什么便做什么。
關鍵時刻,不出岔子便是萬幸,想來今上敢斷然出手,定有后招,靜觀其變便是,切莫自作聰明,多做多錯。”
“先生說的是,琮心里有底了。”
次日,京內所有衙門都收到了上諭明旨。
“近查明國庫藩庫虧空極重,幾使國家舉步維艱,若不嚴追完項,一任貪官優游自得,國法安在耶
更有朋黨匪人,懷私捏造悖謬之語,以惑眾聽,殊屬可恨。
著即建清欠府,命體仁閣大學士霍鵬總掌,左宗正忠信王、桓侯賈琮、戶部右侍郎馮遠協佐,務必盡數追回。
凡府庫錢糧之虧空,總不出侵欺挪移二項,而負責具體事務的錢糧總吏則有秉阻之責。
如本官不聽秉阻,許總吏徑赴司院呈明免罪,如不行秉阻,以致本官虧空被參,即將總吏一同監追,減本官一等治罪。
倘官員私徇情面,接受交代,將虧空隱瞞,經朕察出,定將接任之員正法。
料必有以為功名家貨既不能保,不若以一死抵賴,將貲財留為子孫計者,凡有虧空,即使身亡,所有贓款仍著落追賠。”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封明旨發出,京中各部院都炸了鍋。
俸祿這么低還不讓人借錢,借了錢還要追著還,這日子還過不過當官的不是人么朝廷仁義何在,斯文何在
文武京官們不約而同“群情激憤”,把公務停擺了,由下至上發動起來,向上官訴苦,敦請本衙門堂官去陳情。
因忠信王只管宗親,錦衣衛又不敢去,更沒有膽子去軍機處鬧事,故所有京官都往馮遠那去。
當賈琮押著幾十個裝滿銀冬瓜、銀錠的大箱子趕到戶部時,見里面人頭攢動,人聲嘈雜,宛如鬧市,不知出了什么事。
“這位大人,正方兄可在”賈琮拉著一個戶部官員問道。
“喲,侯爺來了,馮大人正忙不過來,我帶您過去。”那官員忙點頭哈腰帶賈琮去馮遠的公房。
穿過人叢剛走到馮遠公房門口,便聽到里面傳來爭執聲音。
“老馮,這些年咱的養廉銀子,朝廷欠了多少,不用我說,你也清楚。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咱還錢,好說,先讓朝廷把歷年欠咱的養廉銀子發了,我欠了國庫多少銀子,一分不少即刻奉上。”禮部左侍郎李木雨道。
“對,說得對先把養廉銀子發了。”
“老馮,我借銀子實是出于公心,衙門里辦差等著用錢,戶部又遲遲不撥,為了不耽誤朝廷政務,我只好豁出這張老臉,去國庫借銀子。
本想著待公款撥付后再歸還,哪知戶部一拖再拖,我有什么辦法
你看,現有工部的賬目為證。一筆一筆,歷歷在目,皆是用于公務,絕非私自挪用侵占。”工部尚書萬自怡道。
“對,咱也是,都他媽用在公務上了,咱落著什么好兒”
“老馮,我借銀子實是迫不得已,我家境清貧你是知道的。
京城居大不易,俸祿就這么點兒,養廉銀子也是年年拖欠,翰林院又是個清水衙門,家下人每日嗷嗷待哺,不借錢難為無米之炊。
這些年下來,總共我也只借了幾萬銀子,你看能否通融一二,酌情減免”
“老吳說的對,咱家里幾十上百口人,就那點俸祿,喝西北風么朝廷素以仁義教化天下,怎地突然如此急切索債,我看有人是想借機整人罷”
賈琮一聽里面都是些專業杠精,暗道惹不起,便想開溜。
哪知早有人看到他,叫道“桓侯來了,侯爺,您可得替我們說句公道話啊,前兒你那多寶閣開業,咱可沒少光顧。”
“侯爺,咱的銀子都買了你家那些頑意兒,一時實在抽不出手償還國庫,求您通融一二。”
馮遠聞言,忙從人堆里鉆出來,把賈琮硬拉進去,笑道“各位,我一個人說的你們不信,現在侯爺來了,請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