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在這邊補交功課,榮慶堂里卻是一片歡聲笑語,家中眾人皆在賈母跟前兒湊趣兒。
無他,賈政又升官了,今兒得了旨意,視學福建。
學政俗稱學臺、學院、學憲。
其官與布政使、按察使不同,嚴格意義上說并非地方官,而是由皇帝親自委任指派的官員,類似欽差的性質。
因其執掌一省歲、科兩試,十分清貴,不僅能收獲大量門生,還能成為仕途中的重要跳板。
即便賈政如今是五品郎中,當一任學政后便有資格擢為布政使、按察使等,可謂火箭提拔。
賈母聽說后,笑得合不攏嘴,還是自家小兒子有出息,卻忘了若非賈琮、林如海在,誰來提拔他。
“傳我的話,闔府家下人都賞兩月月例,再擺幾桌酒席,大家伙跟著高興高興。”賈母笑道。
眾丫頭聞言,都歡呼起來。
李紈在一旁略一盤算,走到王夫人身邊低聲說了兩句,王夫人聞言,微微一愣,點了點頭,笑容便淡了些兒。
賈母見狀,問道“可是有事”
王夫人笑道“沒什么事兒,我也說不清楚,讓珠兒媳婦說罷。”
賈母點了點頭,看向李紈。
李紈忙道“老太太,老爺這次榮升,雖是咱家的大好事,可福建路途遙遠,要備的物事可不少,還須細細打點了才是。”
“你提醒的很是,太太去操心罷,選幾個妥當人跟在老爺身邊照料。”賈母道。
王夫人忙恭恭敬敬起身道“是。”
賈母對她現在分得清大小王的態度十分滿意,笑了笑正要說話,忽見李紈神色有些古怪,便問道“珠兒媳婦,還有事兒”
李紈之父李守忠乃國子監祭酒,從小耳濡目染,對學道上的事有些了解,因略帶擔憂地道“回老太太,自來學政必得兩榜進士出身者方能擔任。
如今老爺雖蒙圣恩破格提拔,到了地方上難免有些不便宜。
竊以為還須多備些兒盤纏禮物,也好結交士林中人,免得被人下絆子。只是如今府里方才補了戶部的虧空,現銀子有些磨不開”
她現在管著府里的事,對銀錢往來更加敏感,忙把這問題提出來,免得到時候有什么差池自己吃掛落。
探春也道“大嫂子說的不錯,這筆銀子想來不少,還需籌措。”
賈母聞言,緩緩點了點頭,看了鳳姐兒一眼,笑道“你們管家日淺,一點子小事就被難倒了,還須多和鳳辣子學學。”
李紈、探春都笑著稱是。
鳳姐兒心里格登一聲,暗道不好,老太太要劫富濟貧了,口中卻笑道“哎呦,老太太又取笑我了。
我才活多大,見過什么世面,字兒也認不得,無非是拿著老太太給我的棒槌就當了真了,辦起事來顧頭不顧尾。
不是得罪了這個,就是惡了那個,還是大嫂子、三丫頭知書明理,事事妥帖,我是萬萬比不上的。”
老太太指著她笑道“你們看看,單單她說這篇話,珠兒媳婦、探丫頭就比不上了。”
“老太太說的是。”眾皆哄笑。
李紈向來精明,有心拉賈琮這個土老肥頂缸,笑道“鳳辣子言語爽利,辦事老成,我們哪里能比。
如今又替三弟管著那么大的事業,越發財大氣粗了。”
鳳姐兒心頭暗罵,打秋風打到老娘身上了,你們家的事兒,與我什么關系。
因笑道“大嫂子又在誆我了,不過是給琮哥兒當個店小二,也值得一提說什么財大氣粗,也不怕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