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到齊了,北靜王舉杯笑道“今日家母壽辰,蒙諸位殿下、世兄賞光,不棄寒微、撥冗降臨,小王不勝榮幸,且滿飲此杯,略表敝家上下感激之情。”
“王爺太客氣了。”眾人笑著寒暄兩句,紛紛舉杯干了。
賈琮一言不發,吃了一杯,靜觀其變。
北靜王笑著說了兩句場面話,吩咐開筵,頓時各色南北菜肴流水價地端上來。
“諸位隨意。”北靜王笑著端起酒杯,挨桌敬酒,與眾人把酒言歡。
廳內氣氛剎時熱烈起來,眾人忙著推杯換盞,呼朋喚友,越發顯得賈琮形單影只。
賈琮素來心大,話不投機半句多,也懶得去尋人說話敬酒,只管埋頭大嚼,自斟自飲,倒也快活自在。
“看這意思,你小子人緣兒比我還差。來,爺發發善心,陪你走一個。”孫熾端著酒杯靠在他椅背上,笑道。
賈琮舉杯與他對飲,笑道“熾哥兒,喝酒這頑意兒,不是憑人多就好,所為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沒有一路人,不如自個兒舉杯邀明月,還痛快些。”
孫熾大笑點頭。
旁邊孫燦聞言,轉頭過來也和他碰了一杯,低聲道“今兒你小心些兒說話,莫要得罪太多人。”他早已看出些問題。
“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賈琮點頭道。
孫熾哂道“二哥,你莫信他胡吣。我和他在遼東混了那么久還不知道他所謂的分寸就是干了再說。”
孫燦苦笑搖頭,不再多言。
賈琮瞪了他一眼,譏諷道“是誰沒分寸硬要出關打獵,被人差點包了餃子還有臉說我呢。”
孫熾被他揭短,惱羞成怒,正要和他辯論一番,忽見北靜王走了過來,不便多言,忿忿坐回去。
北靜王面如冠玉,目似流星,帶著和煦笑意走來,拉著賈琮的手,說了幾句世交之誼的話。
又贊道“世兄起于卒伍,短短數年已比肩先輩,實我勛貴之翹楚,小王素來敬仰。
如今兄又身負重任,還望看在世交的情分上,要緊時略抬貴手,稍稍照拂我等才好。”
賈琮淡淡一笑,道“王爺言重了,琮怎當得起”
北靜王與他對飲一杯,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當得起的。”
賈琮看著北靜王走到他處,繼續談笑風生,方才緩緩坐下,急思對策。
正思忖間,忽見陳瑞文、馬尚、石光珠三人舉杯走過來。
齊聲笑道“前兒國公爺削平叛亂,我等不在京中,后又因國公下江南錯過,不得機會當面道賀,今日正好與國公吃一杯,聊表敬賀。
改日我等設宴相請,還望國公爺賞光。”
賈琮笑著與他們寒暄兩句,吃了一杯。
陳瑞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低聲道“國公爺恕罪,前兒叛亂之時,我等隨駕赴孝慈縣不在都中,家中犬子庸碌,竟錯過報效朝廷之機,有負諸位世交重托,著實汗顏。”
賈琮看了三人一眼,道“無妨,好在仰賴天威,總算平了叛亂,諸位世兄忠孝之心,陛下自然明白。”
心中微微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子,即便你們在京中,彼時也未必敢決然拋家棄子,如今見眾人立功受賞,又眼紅了。
馬尚試探道“國公,聽聞陛下圣恩,免了有功之臣家中的欠款,咱們三家素有報效圣上之心,您是知道的。
求國公爺稍動筆墨,帶挈帶挈,咱無顏求官求爵,只求個無債一身輕,往后必唯尊府馬首是瞻。”
陳瑞文、石光珠忙點頭附和,一臉希冀看著賈琮。
賈琮早有所料,若非有求于己,這三家也未必敢上來和自己打招呼,不過此事他早有決斷。
因嘆道“世兄,非琮不愿行個方便,實是當日救駕之臣都在乾清宮露了臉,去了哪些人,陛下心中是有數的。
貴家哪怕只去了一個人,琮也敢在功勞簿上記一筆,可如今唉,恕琮愛莫能助了。”
聽他搬出今上推諉,顯然是沒得商量,三人臉色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