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湖上的雨水下了兩月,這雨水清澈透亮,下得湖水暴漲,連帶著整片大湖變得清澈起來,李承遼運起法力,在雨中低頭。
面前泥濘的灘岸上,兩排巨大的青石堤壩高高聳立著,湖水暴漲,漸漸靠近兩鎮,李曦峸在中殿里定下個決議,不過是一夜,這青石堤壩便拔地而起。
這湖水乃是天地異象所落成,雖然算不上什么靈物,水勢疊加之下還真有些浩蕩,尋常堤壩是擋不住的,若是無人看護,恐怕要一直淹到山腳下。
幾個雜氣修士正在堤壩上徘徊著,似乎在檢查陣法,見他舉目望來,都一一恭聲拱手,李承遼溫和大方地應了,親自查看了一番。
以李家的實力建造一座堤壩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關民生,李承遼作為族正自然要親自查看,雖然自己父親李曦峸是家主,李承遼卻自小受了教導,不敢托大。
舅舅安思危正抱著長槍站在他身旁,安家血統極好,他如今已經到了練氣八層,學了多種術法,實力很高。
李承遼很快便看完,駕風落下,向著冒雨聚攏過來的幾個修士道
“建得尚可,多多巡看,若是讓水破了這堤壩,侵襲數鎮”
面前的老修士頭戴斗笠,連忙拱手道
“少主放心,家中規矩都在心上。”
李承遼這才放心離去,一直緩緩飛到山腳,眉毛卻始終沒有舒展開,似乎還有煩心事。
算算時間,他的妻子胡氏懷孕至今已經有十一個月了,卻始終沒有生產的跡象。
他客氣地讓安思危離去,進了后院,推開廂門,妻子正靠在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李承遼坐在她身旁,見她兩唇發白,忍不住微微皺眉。
“怎么回事。”
他喚了一聲,瞥見地上打碎的瓷粉痕跡,一旁的侍女顫聲道
“夫人夫人已經喝了許多水了”
李承遼已經注意許久了,如今再摸一摸妻子的額頭,是覺得她遍體發燙,仔細看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濃濃的危險感,有些不安地掩了掩被單,焦急地起身踱了踱,開口道
“你好好看著,我去一趟青杜。”
他快步走出大殿,將掛在殿前的白袍披在肩膀上,向來寬厚大方的眉眼攏上一層陰霾,急急忙忙駕風升起,在青杜山上轉了一圈,這才想起來八叔李曦峻已經閉關。
李承遼咬了咬牙,只好轉而飛去符峰去尋大長老李玄宣。
符峰上人影寥寥,李玄宣年幼時就沒什么仆從,向來不喜這套,他輕輕松松就進了主殿,這才剛剛走到大殿之前,便聽著一聲鏗鏘有力的低沉聲音
“寧鼎伯通報說,袁湍被派去了東海坊市,要我看,袁家恐怕”
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感應到了他,戛然而止,李承遼連忙下拜,恭聲道
“承遼見過兩位曾祖。”
李玄鋒一身氣勢最足,輩分又大,家中可謂是人人敬畏,李承遼也暗暗打鼓,垂著頭只看到了一雙黑金兩色交織的長靴,聽著上頭的李玄宣低低地介紹道
“這是仲父玄孫,李承遼。”
便聽李玄鋒輕輕應了一句,讓李承遼起身,李承遼很快起來,雙眼頭一次對上這一位兇名赫赫的長輩。
叫人意外,這雙暗灰色的眼睛并不顯得兇厲,反而有著幾分溫和,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李玄鋒有些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在回憶什么,李承遼不敢耽擱,沉聲道
“晚輩的妻子第一胎已經懷了十一月,還未有出生的跡象,反倒是氣息奄奄,我使用法術探查了幾次,都未看出什么。”
“嗯”
李玄宣愣了愣,這才開口
“我下去”
“一起去看看罷。”
李玄鋒出言,頓時讓李承遼大喜,畢竟這位長輩名聲在外,見識淵博,自然不是家中之人可以比的,連忙請出。
李玄鋒一邊邁步出去,一邊轉過頭對著李玄宣道
“仲脈子弟都有一股溫和沉穩氣,很是難得。”
李玄宣默默點頭,這才出了大陣,卻見著李玄鋒猛然駐足,兩眼微瞇,神情嚴肅起來。
他背在身后的雙手緩緩向后伸去,身后浮現出造型夸張的金色長弓,李玄宣察覺不對,抬頭望天,天空中的烏云已經緩緩散去。
望月湖上的雨整整下了半年,卻在此刻悄然退去,濃厚的烏云消失不見,雖然仍然有雨降下,卻已經出了太陽,照耀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