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絳梁搖了搖頭,道:
“你是想多了,父親即使見了兄長,也是些鼓勵問候的話,頂多問一問兩個孩子,又怎么會說收獲呢?”
女子神色沉沉,答道:
“由不得不多心,那落霞山的屈鉛當時是與重明六子一個時代的人物,真君座前聽講的修士,本事極大不說,極有可能是得了真君授意…是少陽一脈的布局。”
“正是因此,猞鵠那無依無靠、神通不顯的小妖才能茍活這五百年,昭景真人的事雖是意外…卻怕有貓膩。”
李絳梁低眉,語氣平靜:
“有什么貓膩可言?”
楊闐幽頓了頓,察覺到他的不適,低聲道:
“落霞行事從來是兩個極端,要么是作神仙之舉,高高在上,要么就手持法寶,叫人萬劫不復,哪怕…哪怕是真君,亦有故尊復見,爭奪五形之危…那一眾法寶高高在上,怎能不謹慎呢。”
“少陽也算得上通玄的禁臠,更何況如今的局勢,厥陰崩,少陰離,明陽墜,少陽分,太陰太陽,湮于今古,這一類事情,本不該碰的…尤其是涉及到完整少陽的物什。”
李絳梁皺眉道:
“眼下東西已經被父親分了,有什么好憂慮的,我去一趟問清就是了,至于那洞府中有沒有別的東西,落霞自己最清楚!”
這位大宋重臣一向以溫和示人,可屢屢使他試探親人的舉動明顯觸及了他的底線,金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咬牙道:
“自個布局算計我家,我家還要反過來擔心受怕,生怕有哪一處做得讓他們不滿意了…我看…戊光可比什么明陽都要霸道!”
這話一出,楊闐幽下意識地去掃視左右盤旋的黑氣,生怕入了第三人之耳,只道:
“海內是盤內,做什么都無妨,可西海是盤外,什么招數都使得出來,只盼你回去問這一聲,讓昭景注意…”
李絳梁掃了她一眼,嘆道:
“真人也是你長輩。”
楊闐幽意識到自己心切,一時失言,直呼了李曦明道號,只低眉道:
“是我失言…”
她低低沉默了半晌,略有些委屈地道:
“冤家…我這…也是為你想的,除了我這一個,有誰在乎庭州會不會插手到少陽的布局呢?我聽了他們兩句閑談,又要來暗暗問你…”
李絳梁的眉宇舒展了,柔聲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氣不過罷了。”
楊闐幽抹了淚,搭在他肩膀上,心中暗自酸楚:
‘整個楊氏,希望魏王成道、做著魏王成道后還能保全的美夢的…也只我一個而已…幾個姐妹都笑我天真…可哪里是貪這一個明陽真君作君舅呢?我是陰世的人,早晚要回陰世去,李家人我全然不在乎,是為你的性命考慮而已…’
她淚落如雨,灑在男子青紫色的玄衣上,在法力的托舉下晶瑩如珠,李絳梁挽著她的發,低低道:
“幽兒,我知你心意。”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