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濤濤,云霧繚繞,偌大的海域上卻有一片倒影,暗沉沉不見天日,籠罩在濃密的黑暗中,只有偶爾一二道光彩照進來。
這海水之上,卻懸著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根不沾地,飄飄蕩蕩地立著,卻又被紫府神通般的幻彩籠罩著,避開來往修士的眼睛。
可有識之士皆知,此山名曰【過嶺】,已經懸世多年了。
李絳遷騰了離火,在此地駐足,目光微微一掃視,隱約窺見閃爍著『都衛』光彩,用神通敲問了,便見著有人外出來領他,衣著樸素,態度謙卑,道:
“還請殿下入內,我家真人已經等候多時。”
李絳遷點頭邁步,踏入其中,發覺內里山勢起伏,滿山翠綠,雖然不見有什么大宮闕,卻有零零散散的道觀遍布其中,頗為雅致。
李絳遷略有訝異。
‘實在不小了。’
懸山一術比尋常的搬山還要難,如果不是專門的道統,著實要傷腦筋,當年蕭真人搬動銜憂山,況且要借用『都衛』一道的靈機…故而即便李絳遷早聽說這座【過嶺峰】是懸空之山,也不覺得此山會有多大。
可如今一看,這山大小遠超湖上諸峰,竟有密林一山的六成大小!
“真是不尋常的山門!”
哪怕這位獻珧真人在散修紫府中算是有名,有幾分底蘊,可這也不像是他該有的神通本領,李絳遷便留了心,兩人往山上落去,果然見得處處縞素,一片悲沉。
高殿中迎出來一位青年人,面白如玉,眉心同自己妹妹般點了一點朱色,一身靈機變化莫測,本該頗為出塵,卻因為面上沉厚的悲意而顯得有些憔悴,行了一禮,道:
“不曾想道友來得這樣快…真是見笑了。”
他匆匆將李絳遷往里頭引,便見里頭跪倒了好些弟子,都在靈前念經,正中放著一大棺槨,刻滿了淡金色的玄文,顯得暗沉無光,只是微微顫抖著,時不時劇烈震動一下,仿佛里頭有東西在鬧騰。
李絳遷側目來看,誠鉛低聲道:
“我師尊靠著這座【過嶺峰】成就神通『東羽山』,神通參雜,隕落時便很麻煩,連陰司都來了人,盯著他魂魄消散…這才離去。”
他眸中有苦澀,道:
“可魂魄散了,那法身仍不散,五臟六腑各為主,當場爭斗起來,因是師尊遺軀,我也不能壞了去,只能一一鎖進棺材里,任由它們掙扎。”
李絳遷作動容之色,心中琢磨起來:
‘看來…已經隕落有些時日。’
李絳遷自然沒什么感觸,更不是為了這真人的生死來的,甚至還覺得方便些,掩了面沉沉一嘆,上了香火,顯出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扯過一旁真人的手,澀聲道:
“當年老真人來我湖上,多有提點,長輩感恩在心,一直囑咐我多多關切…不曾想有這樣的事。”
這話叫誠鉛搖搖頭,答道:
“老人家多話,生怕得罪了湖上,只是覺得有前緣在,有些話不能不說,好在昭景前輩體貼入微,不怪罪他…”
當年獻珧在湖上的一番話,暗指李氏萬里除妖的事情不合時宜,恐生禍患,誠鉛其實是很焦慮的——明陽一向霸道,怎么聽得了這樣的話?心底不和睦了,誰在乎你有什么心意!
如今李絳遷這么一提,也叫他微微放松,暗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