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麻煩。”
他并不多,只問道:
“遲道友需要什么?”
遲步梓笑了笑,目中有了奇異之色,有意道:
“如今我在海里走動,前輩卻問我需要什么?與其我,不如大人——需要前輩證道,這才有我來幫你!”
蕭初庭笑而不語,直勾勾地看著他,遲步梓走了兩步,這才點頭道:
“前輩若是有意,大陵川之中,府水淥水之物、與我成道有關之法,自然歸我遲步梓,除此之外…能看見蕭前輩完完整整地證道,本就是難得一見的大機緣!”
蕭初庭失笑搖頭,道:
“你要是不開口要些什么,我反而不敢信你。”
遲步梓凝視他許久,笑著搖了搖頭,拱手一禮,終于轉過身去,踏著漆黑的澤水,一連行出去數步,這才微微側臉,抬眉道:
“若是前輩成了,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遲某證道,便須蕭真人出手,還望到時,萬萬留情。”
遲步梓其實明白,如若蕭初庭真成了金丹,出手與否,終究與什么諾言關系不大,可臨行前,終究將這一番話講盡了——這話如風一般從蕭初庭耳邊拂過,碧眼青年的身影也如同一片青碧色的光彩,消散在漆黑的澤水之中。
這些年在海外,蕭初庭其實早早聽過遲步梓的名字,這位青池宗昔日的天才,修行淥水之道、出身淥池之下,本該是最無力的。
‘淥在變位,騰發而,其主不久,久則有變,也正因此,這一道變位的參紫,本就難渡。’
淥灴庚宣更五道為變位,喜好變動,也就代表著傾向于閏事,早些時候他向李周巍比喻過三馬載道,這變位的閏馬,便尤為有力,早壯晚衰,極礙正道!
修這五德的紫府真人,大多有閏意,不知道有多少都老死在參紫之前!
‘當年的遲尉,何等意氣風發…神通輕渡,卻在此處撞得頭破血流,眼看著壽元拮據,這才起的殺心,如果沒有提點淥合的法門,以他折損過的壽元,極有可能終身無法證金!”
‘而他遲步梓的處境,并沒有好多少。’
同處于淥池之中,他甚至還能不到三百年過參紫!
雖然如今的傳聞之中,遲步梓為了擺脫淥水,不得不倚仗于龍屬,處境同樣不太好,可蕭初庭望見他,心中不知有多少暗思。
遲步梓有太多理由幫他了。
遲步梓背后倚仗的龍屬期盼蕭初庭成道、蕭初庭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元府勢力有遲步梓心心念念的府水之法、遲步梓大概率要求的府水與他坎水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正如遲步梓見面的話語,他蕭初庭知道遲步梓會幫他,遲步梓也知道蕭初庭能與他合作,這是兩個成道者之間的默契,這一份默契勝過一切忌憚、比任何承諾都要叫人放心。
‘可僅此而已么?’
老人行動自如,身上的坎水不斷變動,閃爍著深如墨色的光彩,他沿著幽暗的水澤一路向北,眼神之中的光彩卻越發明亮了。
……
梁川山。
梁川山與當年并沒有多少差別,只是沮氏的旗幟被通通換成了大宋,神通的光彩比當年更濃密,幾乎要沖上天際去。
李絳遷從望月湖上而來,越過江淮,到了洛下,卻不曾見到楊銳儀,只有駐守襄鄉的秋湖真人寧婉。
難得的是,這位秋湖仙子已經是二神通!
『寒炁』的修行較容易些,可寧婉這些年無論是受傷也好、遭逢算計也罷,能真正修行的時間并不多,如今明顯沒有失敗幾次,輕巧成就,卻也是見了真功夫。
李絳遷向她道了喜,便問起楊銳儀來,寧婉道:
“大將軍得了命令,方才離去,應當在謫炁之間商議要事,我等不能察覺。”
楊銳儀不知在見誰,李絳遷卻也懶得敷衍他,立刻駕著離火越過重山,降下神通,這才見著赤色的神通迎面而來,化為一男子,博帶峨冠,生得頗為儒雅,行了一禮,笑道:
“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