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唐澤沒有脫口而出喊出他的名字,而是放緩了腳步,壓低了一些聲音“怎么這個樣子跑來了。”
“這就已經開始了嗎”安室透嘴角抽搐地回過頭,“是我本人,不是貝爾摩德。”
“哦,是安室先生啊。”見安室透自然地理解了他的行為,唐澤一下從剛才稍顯陰沉的狀態里抽離出來,“回來就看見個人站在這里,嚇我一跳。”
“我本來是想提醒你一句,我已經聯絡了貝爾摩德,她隨時可能現身,不過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是不需要我多慮了。”反應很快的安室透,在短暫的無語過去之后,也只能贊同唐澤采用的策略。
失憶了的唐澤在早一些的時候坦言,他那些近乎魔法一樣的能力已經被他遺忘殆盡了,現在的他自己都不會易容了,更別說要識別經驗易容者貝爾摩德本人。
他表示,體術、槍法這些,他也許還殘存著肌肉記憶,稍微練習一下大概能很快找回手感,但是能毫無破綻地變成另一個長相的易容技術這種東西,聽上去都覺得離譜,他毫無頭緒。
所以,通過安室透的口述,差不多弄明白了貝爾摩德的身份與行事風格,以及自己失憶前與她相處的模式,唐澤經過一小會兒的思考和整理后,充滿信心地告訴安室透,自己準備好了。
在這一個照面當中再次確認了唐澤的謹慎,大約明白唐澤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安室透,忍不住追問起來“那萬一貝爾摩德還想繼續試探你,你說完這句話她又接著裝怎么辦”
“我又不是只準備了這一句。”唐澤用看傻子的目光回視了過去,“她會繼續裝,我不會繼續試探嗎如果她接著裝,我就笑兩聲,然后繼續說,沒必要在我面前繼續玩這一套了吧,又或者,哦是我認錯了嗎我不這么覺得。事到如今,你還在質疑我的眼力之類的。”
安室透張了張嘴,想象了一下貝爾摩德平時和他們說話的風格,好像,還真的挺具備可行性的。
不過,唐澤這樣詐胡的話
“那你今天一天,要對所有遇到的人都這樣說話嗎”搞明白唐澤策略的安室透,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止是今天一天如果她表露出任何再來接觸我的想法,我每天都會準備新的話術的。”唐澤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糾正道,“不止是遇到的人。就比如說,安室先生你現在離開了我的病房,離開我的視線范圍內幾分鐘,再折返回來,我就會再進行一輪試探”
“我今天還想說,失憶了的你難得表現出了一些未成年的感覺,你現在這么一說,我又覺得你這個家伙老辣得過頭了。”為唐澤的慎重感到欣慰,又多少產生了無奈之感,安室透搖了搖頭。
“老辣什么的,也還好吧”唐澤沒什么壓力地聳了聳肩,“我父母在搞很危險的研究,從有意識的那天開始,我時常會在日常生活的時候,察覺周圍有人在有意識地監視我,接近我這只能叫作生活的智慧。”
唐澤的描述,無疑與安室透之前的想象不謀而合,令他一下子停住了話頭,心往下墜了墜。
就像他說過的那樣,哪怕一個孩子,他真的天生在這方面具備天賦,擅長察言觀色,擅長說謊偽裝,如果他真的無憂無慮地長大,沒有遭受過任何環境的重壓,他又為什么會需要磨練這種技能呢
因為自己的扎眼與不合群,在白眼與排擠,甚至是暴力中度過了童年的安室透,對此是很有體會的。
“而且,你也告訴過我了她雖然立場成謎,但無疑出身于害死了我父母的那個組織。”唐澤臉上的表情,真真正正地陰沉了下去,“那么,我只會再多準備三套,四套,五套的話術。面對他們,再謹慎也不為過。”
“所以,你其實從很早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你父母的研究,大概知道他們身處危險當中,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很不好。”留意著唐澤臉上不經掩飾的神情,再次確認了他與自己認識的他的時候確實有一些差異的安室透,近乎不忍地說著。
對此,他和零組早有猜測,唐澤夫婦多年來始終處在組織控制當中,作為挾制他們的籌碼,唐澤也不可能脫離組織的視線。
看到唐澤如今的敏銳洞察力,要說唐澤在京都生活了八年,對組織的存在毫無察覺,實在是很難相信的事。
雖然對這種猜測很有把握,但其實并不希望這種猜測被應證的安室透,心情又下滑了一些。
再次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影響到了別人的情緒,唐澤捏了下鼻梁,臉上的表情很快收斂住,又一次露出了安撫性的微笑。
“別擔心我,我都好好長到這么大了。我能好好應付的。”
“是啊,應付到都被坑成少年犯了。”
“喂喂,雖然我記不得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那一定不可能是我自己犯傻,撞到他們手里的,這中間一定有很多陰謀不是我的錯我才不會那么莽撞”
“是啊,不會莽撞的你,這次活生生把自己搞失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