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些人穿著籠罩了全身的斗篷,看不見面容,有些則露出了面目。
每一張能看見的臉,風戶京介都很熟悉。
“全都是,學派里的人嗎”粗略辨認了幾個,風戶京介就感覺到自己握緊的掌心正在出汗。
這是怎么做到的,他們調查了學派相關的背景
不,似乎不需要這么做,身為贊助人的他們,也許本來就是一直在關注他們的,不需要什么額外的助力。
那他們今天都聚在這里又是為了什么那個組織的人,將自己放進了一場學派的秘密集會當中嗎
觀察了好一會兒,見排隊的人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風戶京介咬了咬牙,慢慢靠近了隊尾,湊近了他較為熟悉的一個成員。
“原田先生,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他壓低了聲音,問著前方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
這個家伙是他在學派里交流的還算多的一個同行,是他離開之后,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心療科新晉的一名主治醫師,和他在很多問題上理念不謀而合,偶有郵件往來。
居然會出現通知到原田,而不通知他的情況
“你都來排隊了,你還問我為什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原田看傻子一樣回過頭,看了風戶京介一眼,“當然是為了圣餐啊。今天是圣餐日。如果你對主沒有什么感恩之心,那就不必前來了。”
“圣餐”風戶京介皺起眉。
那種詠唱圣歌,然后由神甫分發葡萄酒和圣餅的圣餐儀式嗎
他還待要說什么,隊伍向前前進了幾步。
顧不上嘴邊的問題,風戶京介跟在隊伍的末尾,踩著紅色的地毯,朝前追趕了幾步。
這一移動,他才注意到了腳下傳來的細微水聲,踩踏液體發出的動靜,伴隨著整個隊列的前行,在每個人的腳底發出了細小而黏膩的噗嗤聲。
愣了愣神,風戶京介低下頭觀察。
葉片型的教堂花窗將正午熾熱的陽光分割得五色繽紛,他向前走的兩步,正巧從陰影里踏入了陽光的映照,也就借此看清了他腳下的情況。
地面上,在兩條鑲嵌的金屬飾條中間,那條深紅色的地面,并不是他以為的常見的紅色地毯。
那是一層一指深的紅色液體,輕輕淹沒了他靴子的鞋底,映出了他模糊的臉。
以他數年的外科經歷做擔保,風戶京介可以斷言
這是血液,新鮮的血液。
剛剛從鮮活的身體當中流淌而出,沒有凝結分毫的血液。
嗅著鼻端細微的腥氣,風戶京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順著隊列的方向,朝著前方的禮拜堂眺望。
唱詩班的聲音在穹頂下回蕩著,黑衣的神父嘴中念誦祝福的禱詞,將一小杯紅色的液體與一片潔白的片狀物放在每一個信徒手中。
遞送完之后,他就會走回布道臺上,重新從十字架上取下新的圣餐,再走下臺來。
他不斷重復這個動作,不厭其煩,臉上帶著一種狂熱之情,仿佛自己的信仰在這套重復的動作當中得到了某種慰藉。
隨著隊伍中的人一一領取到東西,在兩側的長椅上落座,風戶京介終于看清了臺上的一切。
如舞臺一般,高于座椅許多的布道臺后方,巨大的十字架從頂上垂下,懸吊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