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過來,她已經說不清那些模糊的陳舊過往究竟有哪些細節,但關于那個女人,那個在血色的月下毀滅了她的一切的女人,她卻覺得自己的記憶在越來越深刻。
有的時候,她是站在門前,赤腳穿著睡衣,呆呆注視房中一切的小女孩,但又有的時候,她仿佛才是那個手染鮮血,不急不緩處理現場的金發女人,有條不紊地細細擦拭手里的每一樣東西,從雙目圓瞪的死者臉上抽下眼鏡,情人一般,溫柔地擦拭。
她分不清自己是被困在這個噩夢當中太久太久,以至于已經徹底融入了那個場景當中,還是徹底被那份情緒所扭曲,已然身化惡魔
但朱蒂很清楚,自己需要一個答案,自己漫長的獨行需要一個終點。
她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太遠,快要找不到停止的方法了。
“日本的這些調皮鬼們真是讓人頭疼對吧我可以理解。”站在她桌邊的中年老師哈哈笑了幾聲,溫聲勸慰道,“不要一個人埋頭苦想,這樣工作確實辛苦。”
“no怎么會呢,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和學生們相處得很不錯。”朱蒂彎起眼睛,回以微笑,“是我自己有很多私事要處理,所以無法勝任這份工作了。”
“你帶的學生們都很喜歡你,這下子,教導老師要發愁怎么安排接下去的教學工作了。”
“嗯,想到很快要和大家分別,我真的,非常非常傷感”朱蒂露出無奈的笑容,嘆了一口氣。
自從貝爾摩德殺害了她的父親,將她的家付之一炬,作為這位神秘的組織成員唯一的目擊者,身為特殊證人的她接受了fbi的證人保護計劃。
為了調查清楚與貝爾摩德相關的一切,fbi始終與她保持著接觸,為了復仇,為了尋求一個噩夢的出口,她也理所當然,走上了這條道路。
她的人生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就與平淡無緣,這段在日本的生活,已經是她迄今為止的生命當中不可多得的平靜時光。
她確實非常珍惜這段日子,珍惜這些真誠的學生們。
“知道你要離開,學生們也會非常傷感的。”中年老師說著,朝辦公室的門口示意,“你看,有人來找伱了。那是2年級b班的學生吧。”
朱蒂轉過頭,正看見站在門口的唐澤朝她抬了抬手。
先前唐澤的那聲石破天驚的嫂子,讓與朱蒂相關的八卦傳播范圍擴散到了老師們當中。
現在看見唐澤,他們就會下意識地認為是來找朱蒂有事的。
“去吧,不要留下遺憾啊。”拍了拍朱蒂的肩,中年老師語重心長地表示。
為了追求心上人趕來日本,卻又要因為家庭的緣故放棄,那也太可惜了吧
“給,咖啡。”
面對踩著重重的步子走近,一副要興師問罪架勢的朱蒂,唐澤變魔術一樣,從身后拿出了一個保溫杯。
“你這個小子。”質問的話被噎回去了的朱蒂十分哭笑不得,“都怪你上次胡言亂語。你知不知道學校里的八卦都傳成什么版本了”
唐澤的混血兒身份,從他的長相上就能直觀地看出來了,所以朱蒂與他的哥哥有曖昧關系聽起來格外具備可信度。
連帶著,唐澤之前與朱蒂的來往過密也得到了解釋心上人的弟弟似乎成了未成年人罪犯,她多接觸對方,試圖幫助教育,再合理不過。
唐澤的前科犯身份在帝丹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于是朱蒂的許多傳說跟著一起伴生出來,包括但不限于癡情人跨國追愛、心上人失蹤移情照料唐澤和用教導已經犯罪的弟弟作為過門的考驗等數個版本
稍微聽過一耳朵的朱蒂覺得,還不如誤會她和唐澤搞禁忌師生戀算了,起碼這套傳聞里,她的形象還比較像成熟獨立女性不是嗎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難道不是喜歡秀一哥”唐澤滿臉無辜。
“到底是誰告訴你的。”揉了下開始發熱的臉,無法否認的朱蒂沒好氣地說,“雖然我們在這邊有不少人,但是一直只有我和秀一在接觸你吧”
“嗯,誰知道呢,也許是我自己看出來的也不好說”唐澤嬉皮笑臉地胡扯著,“知道你們有過一段的fbi探員不也沒幾個嗎”
“果然是卡邁爾那個家伙。”聽唐澤如此推諉,朱蒂立刻鎖定了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