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飄忽,正正好看見了另一側的木谷峰太郎沖著側邊的托盤搓動手指的動作。
一些白色的碎屑隨著他指尖的捻動,掉落進下方的茶杯當中,很快淹沒在澄澈透亮的茶湯里,看不見痕跡了。
柯南目測了一下托盤和喜多川祐介的距離,偵探的雷達一瞬間亮了,嗓子立刻夾了起來:“木谷叔叔,你在往紅茶里加什么啊,白糖嗎,我也要我也要!”
脊背一寒的木谷峰太郎猛地轉過頭,就見一大一小兩個人用一種相似的表情看著自己,臉上的每個細胞都寫著戲謔和不信任。
盯著兩個人的注視,木谷峰太郎揉了揉腦袋,慢慢端起了方才被自己加了東西的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是啊,白砂糖,你需要的話讓喜多川師弟給你拿吧。”
柯南凝視著他喉結滾動,似乎真的是把茶水咽下去了,又看了看確實少了一節的液面高度,總算是點了點頭,慢吞吞收回了投過去的視線。
就像他自己說的,喜多川祐介確實成就很高,將他們這些同門都比了下去,但這其實并不能威脅到本來就沒被如月峰水視為親傳弟子的其他普通徒弟,完全沒必要起殺意。
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偵探將這種本能歸納為職業病或者被害妄想癥,唐澤卻很信邪,當即抬了抬手,招來了靜立在一旁的服務員:“麻煩把這個餐盤連帶上頭的茶水一起倒掉,換新的。”
“師弟,你什么意思?”木谷峰太郎聽見他的吩咐,眉心狠狠一跳,“你也覺得我在你的杯子里動手腳了?”
“不是,只是你放糖的時候根本沒戴手套,感覺不是很衛生。”唐澤那叫一個張嘴就來,“我也不怎么喜歡吃糖。”
木谷峰太郎咂咂嘴,看向手中茶杯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只好將它也放回托盤上,看著侍者將它們一并拿走。
“你在師門的日子有點艱難的樣子?”目送著對方的背影,柯南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自動冒出了鎩羽而歸四個大字。
會有這種警惕,先不提是否是他神經過敏吧。起碼在他的潛意識里,喜多川祐介的師兄師姐們對其多是懷有惡意的。
“有老師在,沒關系的。”唐澤收回第三只眼的視線,滿不在乎地說,“他們愛怎么想我也左右不了。”
如月峰水為了攢房子錢,早年靠譜的不靠譜的徒弟收了一大堆,既有常盤美緒之類,稍微有點天賦但學習的主要目的是鍍金的富家子弟,也有確實有點天賦,找人請托,一心想要學到點大師皮毛的藝術生。
但其中不管是哪個,如月峰水這個不愛壓抑脾性的老爺子肯定不會勉強自己接納看不上眼或者確實沒緣分的徒弟,所以可謂是對誰都沒有這么真情實意過,有沒有他的出現,都不會影響他們和老師的關系,何必這么多此一舉呢。
柯南卻顯然不是這么想的:“有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們就算理性上能想明白,感性上對你心懷嫉妒,才是常見情況。”
“真的嗎?那正好。”唐澤從侍者手中接過新換一趟,連杯子都一并換走了的茶水,稍稍抿了一口,“還給我省事了。”
柯南聯想了一會兒他的真實身份,又想起如月峰水今天一天不斷給他介紹各路藝術家時喜多川祐介不一的反應,馬上聽明白了對方的未竟之語。
“……這不是你老師的畫展嗎,消停一點吧。”柯南嘴角好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