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再次緩緩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是趙國故意的。趙國故意對邊軍苛刻些,讓邊軍長期處于一種類似于餓狼的狀態。這樣,趙國的邊軍就會不得不去騷擾燕國和涿國邊城的村鎮。趙國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在養邊軍的殺氣,他們是不會讓邊軍和燕國的邊軍關系融洽的,因為太融洽,萬一兩國之間有了戰事,邊軍的殺氣會弱,戰場上殺敵就會猶豫。”
方道直眼神一亮:“你倒是也看的透徹,怪不得尚書大人只見過你一次就對你贊不絕口。”
安爭道:“不是我看的透徹,邊軍的人都看得透徹,朝廷里也有不少人看得透徹,但和趙國的關系卻不得不維持。燕國的位置有些尷尬,西邊是涿國,西南是趙國,正南是霸國和永國,東南則是幽國,東北則是渤海國。處在這樣一個夾縫里,如果和四周的鄰國關系都不好,燕國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方道直道:“所以這和人活著其實一樣,你四周都是人,你要保持和一部分人的友好,也要保持和一部分人的敵對。但有一件事不能摒棄,那就是自己做人的本分。”
安爭問:“什么是本分?”
方道直回答:“說善惡分明有些虛,但這確實是最基本的東西。”
安爭回頭看向方道直,然后無奈的笑了笑:“官場上的人說善惡分明,似乎有些可笑了。”
方道直不再說話,再次恢復了那個冷冷淡淡有些孤傲的模樣。他的刀一直安安靜靜的躺在他身邊,就好像他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伴侶。
一夜無話,天亮的時候,負責清理和戒備的督檢校尉沒有發現傷者,死者只有老孫和陸寬兩個人。安爭在窗邊坐了整整一夜,看著月亮離開看著太陽到來。
不得不說,陳在言確實是一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人,天才亮的時候大批的工匠就已經進入兵部開始清理廢墟。四周都是戒備著的督檢校尉,而在兵部外面,殺氣更重的千機校尉則來回巡視。工匠到了大概半個時辰之后,一隊八百人左右的精悍騎兵入駐兵部,這些人全都面無表情,身上散發著一種寒氣。
安爭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騎兵絕對都在戰場上廝殺過。
安爭走到門口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群,身后的方道直似乎真的睡著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睡覺。
陳在言在一隊千機校尉的保護下匆匆往外面走,他看到安爭站在這邊,猶豫了一下后朝著安爭走了過來。
陳在言走到安爭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里有些異樣。安爭當然知道陳在言對他有些懷疑,因為老孫和陸寬都是陳在言的人。
“你沒事就好,這些天就住在兵部吧,或許還會有人對你不利。有些人想讓兵部垮掉,但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轉身離開:“希望你不要對兵部失望。”
安爭始終沒有說話,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質問陳在言,尚書大人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陳在言走出去一段之后又站住,回頭看了安爭一眼:“你準備一下,大王可能要見你。”
安爭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方道直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了,走到窗邊倒了一杯水喝,然后用奇怪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尚書陳大人......或許以后兵部會變得更純粹一下吧。”
安爭看著陳在言身上的紫色正二品官袍,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