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兮搖頭:“不是......我給他診過脈,之前心境受損已經完全好了,身體上看不出來一丁點兒的不妥。他現在的樣子不是入魔,而是入境......一種或許咱們還理解不了的境界,不是修為上的境界,而是思想上的。”
杜瘦瘦道:“我只是擔心那個女先生,可別安爭弄傻了。”
古千葉道:“我總是覺得這女人有些奇怪,邪門的很。安爭再跟著她的話,修為上進境不進境不好說,人別被她折磨壞了。“
曲流兮還是搖頭:“安爭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比我們都要成熟全面的多。既然他自己還是沒有選擇離開,就說明這一切都是他認同的。”
古千葉道:“萬一他被迷惑了呢?”
杜瘦瘦道:“還是把安爭帶回去的好......”
曲流兮攔在他們兩個面前:“還是不行,安爭出來的時候眼神清澈,完全不是被迷惑的樣子。你們應該相信他,也相信我。既然安爭選擇在那,就說明那一定有什么能幫助他的。”
古千葉嘆了口氣:“小流兒......若是再過幾天他還是這樣古怪,咱們就真的不能等了。”
曲流兮點了點頭:“再等幾天就好。”
古千葉問道:“真的是再等幾天就好了嗎?”
曲流兮嗯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眼睛里的擔憂。
“平時最在意他的是你,現在你的心怎么這么大了。”
杜瘦瘦嘀咕了一句,然后跑到一邊坐下來生悶氣。
曲流兮轉過身,腦子里只有一句話......我的心從來都不大,我只是相信他,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眼神。
院子里的安爭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坐下來繼續自己和自己對弈。他不停的換著座位,感覺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在棋盤上交手。他起身坐下的頻率越來越慢,落子也越來越慢,眉頭卻皺的越來越深。
似乎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臘梅樹的事,忘記了那一樹的璀璨錦繡。
屋子里,霍棠棠放下手里的書冊,眼神也落在棋盤上。
“屠龍?”
霍棠棠的眼神變了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自己和自己對弈,何必把局做的如此兇險?”
她的視線從棋盤上離開,再看安爭的時候,安爭的臉色又變成那種病態的白了。他似乎已經徹底融入了棋局之中,一個人分成了兩個人。
霍棠棠看了一會兒,越發覺得兇險,連忙從屋子里出來想要阻止安爭。這樣下去的話,安爭極有可能真的分裂成兩種性格,到時候不管是對安爭自己還是對別人,只怕都不是一件好事。安爭鉆了牛角尖之后,若是性子變得偏執起來,就有可能成為禍害。
可就在霍棠棠剛沖出房間的時候,安爭忽然又安安靜靜的回到了自己最初坐在的那個石凳上,嘴角上終于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還是我,樹還是樹,棋盤還是棋盤,但花不是花。”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的手放下最后致勝的一顆棋子。對面那個虛無縹緲的他輸了,他贏的本來就是自己。
然后安爭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棵臘梅樹,似乎已經忘記了霍棠棠對他的要求。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一根枝頭上的一朵臘梅花隨即逐漸凋零,花瓣飄飄灑灑的落在了地上。片刻之后,那花瓣脫落的地方再次出現了一個花苞,然后再次盛開。
若是沒有看到這樣一個過程,絕對不會察覺到那臘梅樹上曾經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