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熊說。
“命真大。拖了兩個月,竟然沒有敗血癥死掉,”瓦西里醫生處理著一條長長的筋膜,“可是到底怎么才能傷成這樣”
“炮擊。”熊說,“我們的小隊遭到了伏擊。”
醫生手里的動作停下了。他驚訝地看著你“你撿了一只從前線下來的熊在哪里撿的我也要去。”
“不是撿的。”你撓撓頭,“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
熊抬起眼睛看你,在你盯回去的時候躲閃開。
“對不起。”熊說。
你說“不得不說,很大的驚喜。”
之前的很多疑惑在現在解開,比如難怪它看起來這么有紀律,比如說它對人類社會適應很好,比如它對處理自己的腿傷很有一套想法。
現在你知道這些感覺從何而來了。
“其實我剛才就猜到了一些。”醫生對熊說,“我哥哥也是。你們很像。我們不敢讓他接近任何可能有攻擊性的東西。”
“您哥哥也是士兵”你問。
“是的,不過他沒有這么好的運氣。”醫生說,“真沒想到,軍隊還需要獸人。”
“還是有很多的。”熊說,“我那一批次有百分之三十的獸人士兵。”
“作為突擊小隊吧。”瓦西里醫生問。
“嗯。”
“在哪里服役”
“伊斯庫斯科。”
“我是說從哪里回來的”
熊不說話了。
“這個不可以說。”熊解釋道。
“我猜是別爾曼城。”醫生說,“兩個月前那一仗太慘烈了。”
伊斯庫斯科是個北方邊境的城市,地廣人稀,要完成征兵任務本來就非常不容易,加上地方經濟條件差,能夠給的征兵補助很少,為了滿編制是會招募一些獸人士兵,是他們那里的地方特色。每年給戰功卓著的戰士們授予獎章的時候,伊斯庫斯科軍區因為這個總要上一次新聞。
前線的戰火已經燒了將近十年。從爆發到現在戰爭已經成為了很多人生活中的常態。
然而戰爭對于這里的人們來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這里的年輕人們不需要上戰場,戰爭只是一個存在于每天的經濟頻道的詞匯,影響著大宗商品的價格和茶余飯后的談資。別爾曼城大捷就是近兩個月來所有談資中話題度最高的那個。你們用堪稱慘烈的犧牲拿到了敵人的經濟重鎮,其中犧牲最大的就是北部伊斯庫斯科軍區的幾個軍團。
“回來了就好好生活,別想過去的事情了。”你說。
瓦西里醫生也說,“雖然軍部經常不當人,但是為祖國流過血的戰士不應該被虧待。”
“軍隊沒有虧待我。”熊反駁說,“他們付給了我雙倍的津貼作為補償。”
“哦是嗎,”瓦西里醫生說,“我原本想要減半診療費的,不過看來你可以用津貼支付。”
熊愣住了,然后求助地看著你。
熊哪里還有津貼,但凡有也不會被賣給你了。
“真是謝謝您了”你立刻感激地向瓦西里醫生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瓦西里醫生說。
過了一會兒,熊徹底平靜了下來,不再抵觸尖銳的鑷子和粗長的取樣針。
瓦西里醫生給熊的完好殘肢完成了所有的取樣,交給門外的護士去送檢。
“它看起來很疼。”你看著熊的反應,說。
“只會在剛才取樣的時候有一點點疼。”瓦西里醫生說,“神經已經全部爛掉是不會產生痛覺的。”
醫生邊說,邊粗暴地把傷口上泛白的爛肉夾到盤子里。
你看得心驚肉跳,試了很多次都沒法完全直視這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