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時光一晃而逝。
三十年過去。
大乾仙朝厲兵秣馬,耗用海量資源,舉界緊繃如弦。
然,詭族蹤跡杳然,預想中的大劫遲遲未至。仙朝上下,從巔峰強者到凡俗黎庶,緊繃的心弦在漫長等待中漸漸松弛,繼而滋生出疲憊與質疑。
龐大的戰備機器,成了壓在仙朝命脈上的巨石,賦稅沉重,徭役繁苛,無數洞天福地、靈脈礦藏被征為軍用,宗門傳承受阻,散修生計艱難,民心疲憊,怨聲載道。
“備戰備戰!備戰三十年!詭族何在?”
“仙朝根基已空!我等修行無路,活路斷絕!”
“乾元帝君!還我宗門靈脈!”
反抗的火星,在疲憊的干柴上噼啪炸響,漸成燎原之勢,自邊陲小城至核心仙域,騷亂此起彼伏。修士沖擊仙朝府庫,散修結盟抗拒征調,一些被強行征用靈地的古老宗門,暗流洶涌。
觀天殿內,星儀流轉的光輝映照著諸強沉凝的面容,殿外隱約傳來的動蕩氣息,未能撼動殿內分毫。乾元帝君端坐九龍帝座,平天冠下雙眸深如寒潭,九龍袞服上的龍紋似在無聲低吼。
“帝君,”一位身著星紋法袍的老者聲音干澀:“各境急報,民怨沸騰,已有三處星域爆發大規模修士暴動,沖擊界關,要求停止‘玄黃戰備’,歸還靈地資源。”
血屠神君咧嘴,露出森白牙齒:“螻蟻聒噪!殺幾個祭旗,自然安靜。”
劍修老祖眉頭微蹙:“堵不如疏。戰備消耗確實過大,長此以往,未等詭族至,我仙朝根基恐先自潰。”
枯禪佛主低宣佛號:“人心浮動,如沸水難安。帝君,需定人心。”
乾元帝君手指在帝座扶手上輕叩,發出沉悶金石之音,星儀光幕依舊平靜,鄰近界域壁壘處,只有亙古的虛空亂流。
“詭族不來,難道便是我等錯了?”乾元帝君聲音低沉,帶著帝王的威壓,壓過殿內所有雜音:“異像非虛!鄰界天道哀鳴猶在耳!那詭樹之影,諸位可曾忘卻?”
殿內死寂,無人敢忘那恐怖景象。
“備戰,非是為戰而戰,是為求存!”乾元帝君霍然起身,龍氣勃發,殿內星辰投影為之搖曳:“民心疲憊?那便讓他們知曉,懈怠便是滅頂之災!傳旨:”
乾元帝君聲音如雷霆滾過殿宇:“一,開啟‘天聽’晶碑!將星儀捕獲之鄰界崩塌殘影、詭樹侵蝕之景,擇其片段,投射于仙朝各主要星域核心晶碑,讓眾生親見,何謂‘大道之癌’!”
“二,凡沖擊仙朝府庫、破壞戰備資源、煽動叛亂者,不論出身,以叛界罪論處!由供奉殿執法使、血海浮屠衛聯合緝拿,立斬不赦!”
“三,通告仙域:大乾仙朝,以舉界之力備戰詭族之劫!凡有志衛道者,無論宗門散修,無論正邪旁門,皆可投身‘蕩魔軍’,共享資源,共抗大劫!戰時功勛,可抵一切過往!戰時所得,皆歸個人宗門!”
“四,令各境鎮守使,開官倉,平抑靈物價,以戰備余資,接濟因戰備受損之良善宗門及散修。此乃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
命令一條條頒下,冷酷而決絕,以恐懼震懾,以鐵血鎮壓,以希望招攬,以利益安撫。帝王心術,在此刻展露無遺。
“帝君英明!”血屠神君獰笑領命,眼中血光更盛。
劍修老祖與枯禪佛主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但未再出言。
薊羽面色蒼白,依舊強催星儀,維持對萬界的監控。
殿外,反抗的喧囂隱約傳來;殿內,肅殺的鐵令已然下達。
大乾仙朝這臺龐大的戰爭機器,在內外交困的巨大壓力下,非但未停歇,反而被乾元帝君強行推向了更冷酷的運轉速度。
是力挽狂瀾,還是加速崩塌?無人知曉,唯有一點確定:詭族陰影未至,仙朝自身的風暴,已然降臨。
晶碑光幕在各域核心亮起,異界毀滅的恐怖片段,詭樹吞噬天道的駭人景象,第一次赤裸裸展現在億萬修士與凡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