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息驟凝,殺機如潮,滾滾翻涌。壤族諸位強者立于厚土神壇之上,氣息貫通天地,與整座大殿乃至地脈深處的本源相連。
剎那之間,仿佛只要一聲令下,整片息壤界域便會蘇醒,化作一頭橫亙萬古的巨靈神獸,以山河為骨、地火為血,向那浩浩蕩蕩的仙朝艦隊掀起滅世之怒。
幻靈仙尊靜立中央,玄黃道袍在無形威壓之下獵獵輕揚,身形卻如磐石不動,未退寸步。
幻靈仙尊目光沉靜,掃過那一雙雙燃著遠古怒焰與深沉憂患的眼眸,心湖無波,非是善惡之分,亦非正邪之爭,不過是生靈護土、守根、衛道的本能罷了。
“諸位道友,幻靈已將仙朝之誠,傳于諸位耳中。”幻靈仙尊拱手一禮,作別道:“如何抉擇,爾等自行思略。”
語畢,幻靈仙尊不再駐足,周身黃光暴漲,九岳鎮元尺輕鳴,一道厚重而超然的氣息彌漫開來,既與大地相融,又凌駕其上,似能引動萬界本源。
幻靈仙尊轉過身去,于眾壤族強者怒目而視的目光中,一步踏出厚土殿,身影穿行于地脈精氣繚繞的洞天,最終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直沒星海深處。
隨著幻靈仙尊的離去,殿中殺意不減反增,如沉雷積聚。
“好個狂妄之徒!”裂地獸王猛然怒吼,一拳轟落,金石殿基轟然震顫,壁上陣紋流轉不息,方才將那暴烈之力化解。
磐王之主雙目幽深,地心之火在其瞳中躍動不休。他并未阻攔,只低沉開口:“此人道行不淺,氣息與我界地脈隱隱共鳴,頗為純粹,似可引動更深層的源力。仙朝竟有此等人物,底蘊之深,不可小覷。”
翠玉女皇眉心微蹙,翡翠般的眸光明滅不定:“口稱善意,實則掠奪。那浮空仙港日日汲取界域生機,雖未斷根,卻如蠶食桑葉,久之必損元氣。這般‘善意’,焉能信之?”
泥沼之主枯手輕撫王座,指節摩擦之聲沙啞如風過荒原:“彼欲扎根于此,圖謀深遠。然其言辭之間,留有余地,此番問禮,非止探虛實,更是在試我等反應,順勢展露其不可輕侮之威。”
眾強者商議應對之策。
……
裂宇號艦橋之內,氣氛同樣凝重如鐵。
眾人見幻靈仙尊去而復返,神色皆為之一肅。那道玄黃流光劃破星穹,穩穩落于艦首甲板,隨即人影步入艦橋,向李牧及諸強者拱手為禮。
幻靈仙尊氣息內斂,面容無悲無喜,唯有一雙眸子,深邃如淵,似已看透萬般因果。
“如何?”鎮海王沉聲開口,聲音如海潮低涌。
幻靈仙尊目光掃過眾人,終落于李牧身上,恭敬稟道:“回稟前輩,息壤諸雄,態度如鐵。彼視我仙朝為入侵之敵,若不退兵,誓舉界之力,與我等決一死戰。”
幻靈仙尊徐徐復述殿中對話,語調平穩,不帶褒貶,卻將壤族強者之怒、之懼、之決絕,盡數呈現于眾人心頭。
艦橋內,頓時響起一片低語。
焚天谷主眸中火光迸射,戰意沖霄:“果不出所料!此等土著,與地脈共生,自詡天選,若不以雷霆鎮壓,何以立威?”
劍宗老祖輕撫劍脊,寒光流轉:“未即動手,可見心存忌憚。然若我等退讓,反啟其貪念,步步緊逼。”
枯禪佛主合十低誦佛號,神色悲憫:“一界生靈,世代棲居,驟逢外力,抗拒乃人之常情。然仙朝開疆拓土,亦為求道濟世之舉。此中因果,當如何解?”
鎮海王沉吟良久,轉向李牧,躬身請命:“前輩,局勢已明。壤族不肯退讓,恐難共處。我等當以鐵血立威,抑或另謀他策?”
眾強者目光齊聚,皆落于李牧一身。此等關乎仙朝命運之大事,唯有此人,可一言而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