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靜立艦首,神色不動,仿佛諸般紛爭、戰火、權謀,皆如浮云過眼,難擾其心。他目光穿透晶壁,凝望那片蒼茫而豐饒的息壤界域,良久,方緩緩開口。
“息壤生養萬物,其本厚重,其德綿長。”李牧沉吟片刻,示意道:“此界生靈,與地同息,其怒,乃大地之怒;其守,乃天地之守。”
李牧語氣一頓,語氣轉為淡然:“仙朝拓界萬里,非為貪欲,實乃天道所趨,修行之途的必然。前路有山,便翻山;有海,便渡海。沖突難免,挑戰常在。”
目光緩緩收回,掃過諸強者,眸底掠過一絲銳光,如劍出鞘。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牧語調輕緩,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之事,示意道:“他們要戰,便戰個天崩地裂;他們愿談,亦可開門迎客。”
“然,我輩之志,不可奪,不可移,不可辱。”
“浮空仙港,已立于此界,乃扎根之基,登天之階,不容動搖,不容退讓。”
李牧抬手,聲音如洪鐘大呂,下令道:“傳令三軍——艦隊加固防線,全軍進入最高戒備。另遣精銳,潛入息壤外圍,繪制星圖,勘察地貌,搜集萬象。不主動挑釁,然若有人犯我,殺無赦。”
“仙港建設,晝夜不息,不得有誤。汲取息壤生機,當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取時不忘反哺,建時兼修教化。讓此界生靈知曉,我等非掠奪之舉,而為秩序之法而來的開拓者。”
此言一出,如定海神針,壓下所有喧囂。眾強者心頭一震,皆為李牧之氣魄、遠見所懾服。
“遵前輩諭令!”鎮海王率先躬身,聲若雷霆。
焚天谷主、劍宗老祖、枯禪佛主、幻靈仙尊齊齊拱手,朗聲道:“我等,遵命!”
李牧轉過頭去,眼中無悲,無喜,唯有一片對大道至理的徹悟,與對未來的平靜守望。
這世間萬法,皆有其道,而他的道,需不斷窺破三千世界本源,方能抵達混沌盡頭,萬道歸一之境,無懼任任何挑戰。
艦橋之內,李牧的命令如潮水般傳遞,焦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嚴有序的運轉。
裂宇號護盾光華流轉,警戒大陣全面激活,無數修士如星辰歸位,各司其職,為即將到來的風云變幻,布下天羅地網。
星空之下,仙港建設如火如荼,陣紋靈光流轉,巨構拔地而起,一日千里。
……
數載光陰,彈指一瞬。
裂宇號早已化作一方浩瀚仙港的核心。在李牧的統御之下,以艦為心,以陣為骨,一座橫跨星域的浮空仙城,自息壤界域的幽深星空拔地而起,像似一座移動的靈山圣岳,吞吐日月精華,納聚萬道靈光。其主軀與數塊中小型息壤大陸熔鑄一體,延綿萬里,如龍盤虎踞,構筑成一片懸浮于星淵之上的不朽要塞群。
仙港之內,靈霧氤氳,陣紋如網。
萬千仙朝修士于此安身立命,開洞府,煉金丹,辟靈田,息壤界特有的沃土生機被引動,與仙朝帶來的靈種交融,催生出一株株異彩紛呈的仙草奇卉。更有修士嘗試馴化此界所生的奇花異草,于生死輪回間參悟天地玄機。
李牧頒發的諭令:“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取時反哺,建時教化。”
自此,仙朝修士不再一味索取。他們以陣法引動地脈精氣,亦將煉化后的純凈靈力回灌大地,滋養一方水土。偶有未開化之壤族部落現身,修士便授其耕種之術、煉器之法,以示善意。
然此等“教化”,終究如風過耳。那些血脈古老、傳承悠久的壤族強者,視仙朝如入侵之蝗,其存在本身,便是對天地秩序的褻瀆。
仙朝之觸,從未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