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
水月庵。
香積廚屋。
青色僧衣、白色僧衣、黃色僧衣的尼姑濟濟一堂,甚至連金衣武堂知事尼普靜師太和監院普明師太都被驚動了。
“你說那強人自稱餓狼寨沖天炮”
對于“沖天炮”這種粗鄙的匪號,身為出家人的普明師太有些難以啟齒,先是掃視一眼凌亂的豆腐盤和蒸籠,最后看向慧芯。
“是”慧芯的傷口已經包扎過,只是臉色還有些發白,“那強人便是如此自稱,而且很篤定。”
“你說他的刀法非常棘手但人未入品擊敗你時也未用心法”普明師太又問。
“是”慧芯眼中露出一絲畏縮,心有余悸般說,“刀法已入化境,但境界絕對沒有入品,也未用心法,卻一招擊敗了我”
普明師太望向一旁的普靜師太,尋求解惑。庵中丟失一些吃食不是大事,偷竊之人如此古怪可怕,便是大事了。
“每門刀法都有五層意境,入門、小成、大成、精通、化境、通玄。化境者人刀合一,通玄者召神喚鬼。”
武堂監尼普靜臉色怪異,“世上武學何其難練,將一門武學技擊之術練至大成不難,若想化境,非獨練一門、非三十年以上火候、非驚才絕艷之輩,三者缺一不可
既然如此天才,何至于未入品階既沒有心法加持,又何至于一刀擊敗九品境慧芯此言不妥”
“師傅,徒兒不敢妄言,此事千真萬確。”慧芯覺得有些委屈,自己分明就是被干凈利索的擊敗了。
“貧尼且問你。”普靜師太沉聲道:“刀法何名,那人可曾透露端倪”
“我曾詢問,那人說、說是粗魯狡詐狗一般的刀法。”慧芯老實回答。
一眾尼姑茫然的眨眨眼。
普靜也怔了怔:“那人大致年歲”
慧芯認真思索,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強人,一頭烏黑及腰長發,雙眸明亮,聲音清脆,想必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荒謬簡直是荒謬”
普靜師太促然呵斥,這完全打破了她習武數十年的認知,如何能信
慧芯雙目泛紅,低頭無語。
“此人絕非猛虎寨的強人”普明師太忽然出聲。
眾尼看去,只見普明師太走到桌旁,拿起了那張字跡丑陋的紙閥,輕輕念著:
“枿坐云游出世塵,兼無瓶缽可隨身,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師太就、就從了老衲吧”
滿室鴉雀無聲,這詩前面挺好,后面好像不太正經。
“妙當真是妙”
唯獨一個老尼被撩撥了心弦,激動無比:“整首詩雖未提半個禪字,卻通篇都是佛語,一心向佛,不沾紅塵果,普度眾生,敢了塵世因,出世與入世躍然而出,阿彌陀佛,這人想必是位得道高僧”
滿堂尼姑面面相覷。
這似乎更加荒謬了,沒入品、化境刀法、十幾歲的孩子、高僧
人否
還有,最后那句“師太就從了老衲”,明明就是污言穢語。
“這強人不是山匪賊寇,山賊歹人斷然沒有這份風采,想必是秋宮閣的某位生員,謊報身份混淆視聽,不曾想故意丑化字跡,反倒是弄巧成拙,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普明師太雙漲合十,做出總結:“那秋宮閣居然有如此驚才絕艷之后輩,秋宮閣當興啊,該告知庵主,會一會那秋宮閣主”
“善”眾尼合掌。
慧芯尼姑徹底懵了
所以這種人為什么要來偷我們庵里的東西吃
被擠碎、變形的饅頭、菜包子、豆腐等物,整齊的擺放在灰撲撲的桌案上。
量大,且足
崔鶯兒、黃大貴等五位山賊,站做一排,神色茫然。
即便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小大當家的,是如何做到的
那群兇神惡煞視山賊如臭蟲的水月庵護庵武尼松懈至此了嗎不可能吧白天沒事,晚上也沒事的尼姑們,精力充沛著呢。
再看向小當家的一副沉思中帶著無所謂的表情,一個大膽的想法躍然而出
有奸情
小大當家的生的俊秀,難保有些六根不凈的俏尼姑,然后干木柴遇到烈火,熊熊燃燒,輾轉糾纏。
難怪小大當家的非要自己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