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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中心醫院的病房里,駱韜身上裹滿了繃帶,像個剛出土的法老一樣,正在盯著輸液瓶里翻涌的一個個氣泡,目光中還多少帶著一絲絲憂郁。
他在社會上混了很多年,名氣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以前辦事,都是幫助他老叔駱邱處理一些尋常的糾紛,即便是拆遷,那么面對的也都是一些不愿搬走的釘子戶,算起來,十里河項目,還是駱韜第一次操盤這么大的業務,而且也是第一次卷入了這種大型集團之間的糾紛當中。
雖然這一天下來,駱韜沒少受氣,又是讓人抽嘴巴子,又是被人追殺,弄得十分狼狽,但老卡的探望,卻讓駱韜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因為在他出事之后,老卡這個級別的人能來看他,這在以前絕對是不可能的,哪怕老卡跟他說的都是沒什么營養的廢話,但是僅從這個態度而言,他也算是步入了高層的視線當中。
一天之內經歷了這么多事,駱韜怕嗎?
對于成名多年,已經好久沒有自己去動手打架的他來說,被人堵在山道上開槍往車上崩,他肯定是怕了。
但利益這個詞,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因為只要它足夠強大,就可以讓人刻意去規避很多情緒,甚至是最難掌控的恐懼。
駱韜今年三十三歲,在市里有房子,雖然地段不算太好,可也算棲身之所,出入開著牧馬人,雖然是二手的,但看起來也算有面子,手里的存款多了沒有,不過拿出個百八十萬來,也不費勁。
對于尋常老百姓而言,駱韜的生活雖然談不上富有,但過日子也算夠用了,可是真扔在社會上,而且還是在駱韜自詡的社會大哥圈子里,那他這點資產,真的啥也不是。
一百萬,恐怕都不夠萬紅仰一年保養游艇、房車和手表的錢,就連他身邊的趙磊,每年都得去阿拉善跑廢幾臺越野車,在沿海城市有自己的游艇,等閑下來的時候,可以去度個假,玩玩車、開開船、騎騎馬。
駱韜也曾幻想過,身價豐厚雄渾,出來進去誰都得對他點頭哈腰,在政商兩界風頭無兩的萬紅仰,平素過得都是什么日子,可他琢磨了許久,發現自己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因為他沒有達到那個高度。
所以,駱韜想要自己爬上去,親自去體驗一下那種生活。
面對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駱韜削尖了腦袋的想要鉆進去,即便是面對楊東和成佑赫這種狠人,他也不愿退縮,更是在老卡詢問他意見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能把事情辦好。
在紅歌集團之內,老卡代表的可是萬紅仰的態度,而駱韜既然當著老卡的面把話說了出去,自然也就不能像是在燒烤店跟朋友喝酒吹牛逼一樣,把話說出去就算拉倒了,而是需要擔負相應責任的。
所以,駱韜在思忖良久以后,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爬起來,撥通了一個朋友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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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后,一臺豐田霸道停在了駱韜就醫的醫院樓下,隨后曾經在康霖洗浴那天,被楊東和馬瑞霖打進醫院的聶賀,還有當天晚上幫他找人去康霖洗浴尋仇的那個大哥孫興,兩人一起推門站到了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