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之神色一僵,立刻放下手站直了身體,道“那還是算了。”正巧這時,他又從余光里看到馬修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立刻腳底抹油“那個啥,我先走了。”
鐘明好笑地看著他的背影。現在玩家少了,男仆們干活也逐漸松懈下來,沒了之前的草木皆兵,每天找到空子就摸魚。
馬修走過來時,見鐘明一個人站在餐桌邊,皺了皺眉,加快腳步朝他走過來
“怎么站著”他看著鐘明略微蒼白的臉色,道“找張椅子坐著吧。”
鐘明輕咳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沒事。”
他這兩天在床上躺得骨頭都要酥了,下來站站反而好受些,且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虛弱。說話間,他抬起眼,這才發覺馬修身后還跟著一個人,是在這又呆了一夜的醫生。
亞瑟看起來還沒睡醒,明明是來餐廳吃飯的,卻還是穿著白大褂,右手提著醫療箱。
馬修
將他領到餐桌邊就不管了,自顧自地跟鐘明說話,他說“頭還痛嗎”
鐘明道“不痛了。”
“嗓子還痛嗎”
鐘明抿了抿唇“還有一點。”
馬修看他垂著眼睛,柔柔弱弱的樣子,憐愛之心大起。鐘明平日里也很漂亮,但是現在周身縈繞著一股病氣,臉龐消瘦了些,倒更顯出五官的輪廓,白皙的臉上艷光四射。
他很想抬起手碰一下鐘明的白皙的臉頰,但想到公爵說過的話,克制住自己,低聲道“公爵說了,到十二點立刻就得回去。”
鐘明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馬修見他乖順的樣子,很想伸手揉搓一下他白嫩的臉蛋。于是待他走后,鐘明便得到了一大把五顏六色的糖果。
鐘明
還真把他當小孩了
鐘明將糖果往兜里一揣,抬頭,便見亞瑟杵在那,有些手足無措,眼中帶著和其他玩家格格不入的清澈。
鐘明看他一眼,走到他身邊,低聲道“請把箱子給我吧。”
“哦、好的。”亞瑟如夢初醒地看向鐘明,見他低頭接過醫療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麻煩您了。”
“不麻煩。”鐘明垂頭為他拉開椅子“請坐。”
亞瑟受寵若驚地坐下來。見鐘明拿著醫療箱轉過身,將它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略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鐘明居然是這個大宅里的仆人。他滿以為鐘明是公爵夫人。
別誤會醫生,他當然知道鐘明是男的。只是他見公爵對待鐘明的方式,心里將他放到了大宅女主人的位置上。
鐘明將醫療箱放好,復又走回到他身旁,輕聲細語地說“把外套也脫下來吧。”
亞瑟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白大褂。他呆呆愣愣地站起來,張開手臂讓鐘明將它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他看著對方在裙裝下格外窈窕的背影,神色幾變,對大boss公爵有了新的揣測。
待鐘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回過神,有空看了看其他坐在桌上的玩家。
他來得晚,其他人已經吃完了,但都坐在桌邊沒走。亞瑟的視線轉過一圈,從他們臉上看到一種深沉的壓抑,那種眼神比他在戰場上看到的匪徒還要可怕些。其中一個挑染著紫色頭發的亞裔男最讓人心驚,他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深深低著頭前后晃動,時不時發出一聲神經質的笑聲。
亞瑟聽不懂華文,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么。只是他有些時候切換成英文,聽到「槍」、「道具」一類的單詞。
可能是被他嘟囔煩了。坐在他身邊一個牧師打扮的男人突然用力拍了面前的桌子,眼神陰冷地瞥向他“閉嘴。”
巨響之后,那紫頭發的年輕人停了一會兒。但沒多久,他又發出一聲大笑,并且笑得前仰后合。
臉色慘白的牧師見他如此瘋魔的樣子,下頜線繃緊,臉色也非常陰沉。
亞瑟不敢多看他們,趕忙接著低
頭的動作移開視線。這整桌都不像正常人。亞瑟開始坐立不安,他盯著自己的皮鞋看了一會兒,抬起頭,看了眼墻壁,再看了看華美的吊燈,最后看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所有人當中,似乎只有在他旁邊的這個亞洲青年顯得比較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