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會知道至少似水流年不應該是自怨自艾模樣的。”
“你也知道你這叫自怨自艾”
靳培英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她不可抑制地想到那段恐怖的時光,想到那張駭人的照片。
別人不知道,她怎么會不知道那段時間這家伙糟糕的狀態。
就連姜建均的葬禮都是她操辦的。
她努力克制住失態,軟和下語氣“銘書,我知道你為你父母的事感到很自責,但這并不是你的錯人生處處是意外,你要是把周圍所有人消極的意外全攬到自己身上,那我只能說,你太極端了。”
耳邊傳來的是對方略微沉重的呼吸聲,但倔強撐著沒說話。
“二年了,你還沒想開嗎”靳培英輕輕嘆氣,轉而說起了其他,“我會把焰火這邊的事情處理好的,你好好想想吧。”
姜銘書掛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扔到床的一邊,自己也轉了個身撲到柔軟的床里。
新家的床很大,很舒適,但他睡了二年也不習慣。
他還是喜歡原來那張小小的有點硬的床。
他睜著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其實靳姐的話,他都懂。
然而她或許不知道,真正讓他這么頹廢的不是自責。
而是自罪。
他時常在想,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自己奮斗的目標是什么呢
曾經他為了“愛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愛”而努力,可那畢竟不是自己本身的愿望。他或許想要守護一些人,但是這也失敗了。
千方百計地想要將自己扭曲成溫暖的模樣,想要拋棄過往的黑暗,但是當負面情緒一上來立馬丟盔棄甲,連面上的溫和都難以偽裝。
這么無能,又缺乏方向感可笑的命運為什么選擇他
坐在天橋欄桿上時,他的腦中魔怔般回響著一句話
他的到來,并沒有任何有益之處。
如果讓靳培英知道姜銘書那時候心里想著這玩意,肯定會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恨鐵不成鋼地讓他清清腦子里進的水。
“如果能控制住粗鄙的狂喜,就不會有深入骨髓的悲傷。”
如果他未曾因為喬宛他們的溫情動容,選擇放棄自首,是不是那天的意外就不會發生
于是,他刻薄地審視著自身,創造了“詩酒”。
“詩酒”的音樂,也能暴露很多。
他不愿讓人知曉。
這么想來,彭曼青真是一個令人畏懼的存在。
他至今仍記得第一次見面她說的話。
“內省者,”女人沒有移開視線,眼睛也不眨快速地說,仿佛不用思考,原本懶洋洋的語調都變得抑揚頓挫,“而且是有天賦的內省者。這種內省為我們的創作帶來無盡的靈感,因為我們總是控制不住去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他人的一言一行,從中捕捉歡愉與痛苦的微粒。而代價就是對自身無休止的詰問自首,無法抑制。”
他躺在床上忽然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彭導最近招不招演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