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外的北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紅,風里依稀傳來燒焦的味道。
謝停舟身后跟著一名近衛,接著是兩名穿著軟甲的將領。
沈妤聽說過北臨世子謝停舟身邊有兩名很是厲害的副將,想必就是那兩位了。
沈妤被帶入營帳,兩名副將沒有跟進來,帳子里只有謝停舟和一名近衛。
“抬起頭來”謝停舟聲線冷淡。
沈妤緩緩抬頭,目光和謝停舟對上,那目光如有實質,像是能將人剖析開來。
但沈妤沒躲,視線專注地回視,因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說的話聽在謝停舟耳中都會大打折扣。
謝停舟打量著她。
個子不高,骨架和臉都非常小,皮膚有些偏黑,但生了一雙非常漂亮的眼。
這人脫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纖弱得多。
想到此處,謝停舟不禁微怔了一下,他竟會用纖弱這個詞去形容一個一刀就能砍下西厥人頭顱的兵。
這還叫纖弱的話,那軍中也找不出幾個英勇的人了。
他收回思緒,問道“十月二十五,沈仲安出兵偷襲西厥北營,西厥南營回援不及,你們為什么沒有乘勝追擊”
“因為下雪了,大周士兵不擅長雪中作戰,只能先退回營地。”沈妤說道。
謝停舟落座,手臂支在扶手上,繼續問“沈仲安沒有發現軍中有奸細”
“發現了,”沈妤說“所以二十五日出兵前臨時更改了計劃,原計劃是突襲西厥南營。”
“你也在其中”
“我隨少將軍偷襲北營,燒了他們的糧草,殲敵后少將軍趕去南營支援老將軍,我和兩千輕騎一起負責運回部分糧草。”
謝停舟緩緩點了點頭,這和他所了解的情況一致。
問這些問題不過是拋磚引玉,為了確認這個叫時雨的家伙吐出的話能有幾分真。
“你認為誰是內奸”
沈妤搖頭,“我不確定,或者說我不確定內奸是不是只有梁建方一個。”
謝停舟視線微垂,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上,攥緊了拳頭骨節繃得發白。
“梁建方已被我收押,待甘州事了押入京中候審,你還有什么要上報的”
沈妤垂眸盯著地面,“沈將軍曾向盛京發了數封急遞,但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她不能把話說太全,因為不確定眼前的人是敵是友。
謝停舟道“此事牽連太廣,急遞到沒到盛京是一碼事,若是到了兵部是誰壓下來又是另一碼事。”
修長的手指上卡了一個黑玉扳指,襯得他膚色如玉,他轉動了兩下扳指,緩緩俯身,燈光下的影子瞬間將沈妤籠罩在內。
“你不信任我。”他看著她緩緩說,不是疑問。
是的,他說對了。
她如今確實不信任他,或者可以這樣說她不知道如今誰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謝停舟到得太及時了,從北臨封地帶兵北上,哪怕是輕裝狀態下的急行軍,也需要提前十日出發,才能在最后那一刻趕到。
上一世謝停舟帶著青云衛趕到時,已經是在西厥破城甘州被屠的數日后。
問題是,這一次他又是如何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