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昌府內鷸子山的山匪并不出名,不像鐵洞三十六寨那般自立山頭,算半個武林門派,規模能和州府衙門較勁。
或許這也是這些年一直相安無事的原因。
齊山沿著熟悉的山道上山,近二十年了,他終于又回到了這里。
離家時還是少年,歸來時卻已近不惑之年。
許是近鄉情怯,才走到半山腰,齊山便停住了,遙望著山巔。
簌簌
細小的聲音,如同樹梢被風吹過。
齊山眸子忽然動了動,有埋伏。
他右腳在地面劃了個半弧,這是鬼家三絕腿的起勢。
林中領頭的人抬手制止其他人動手,盯著齊山的面容看了片刻,忽然大喝了一聲“是鬼山”
齊山坐在了寨子里,門口數名小孩探著頭好奇地張望。
“都是糙茶。”鬼四端了茶進來往桌上一放,不客氣地說“你在陸氏的金窩窩里住慣了,恐怕不習慣我們這樣的地方吧。”
齊山不接他的酸話,問“爹呢”
鬼四提起一只腳踩在椅子上,“喊了,他來不來見你是他的事。”
齊山看了眼天色,有些心急,“我今日必須得見到爹。”
“你先說你來干什么”鬼四說“你也看見了,剿匪的那幫兵已經來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攻上來,怎么原來不愿意和我們同流合污,現在是來愿意來同生共死了”
齊山道“我沒工夫和你斗嘴,我是來救人的,晚了就真沒機會了。”
“你”鬼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來你在外面混得很好嘛,是練就了什么絕世神功,能以一當萬”
“鬼四”齊山怒斥道“你們進京告御狀的人已經死了你再不去喊爹出來,我們明日都得死在這里。”
鬼四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你說什么你怎么知道”
他眸光動了動,“你等著”說完大步離開。
日頭漸漸升上了頭頂,鷸子山往東十里處道一棵孤零零的道旁樹下,沈妤坐在樹蔭下的椅子上,休閑地喝著茶。
她身后只帶了兩人,是謝停舟分派給她的近衛。
原本準備孤身前來,這兩名近衛不讓,嘴里只會說一句話“殿下吩咐過。”
此處是一塊平坦的地,四周不能設伏,這也是沈妤選擇這里的緣由。
如果說帶兵到齊昌這一仗她已經贏了五分,那齊山上山,她就有了八分把握。
馬蹄聲越來越近,沈妤沒有起身。
齊山和父親鬼雄兩人策馬奔來,翻身下馬。
齊山經沈妤交代,并沒有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只說是原先沈仲安軍中的人。
鬼雄四下看了看,開門見山問“你說你能救我們,怎么救”
沈妤反問“糧草呢”
鬼雄已年近六十,鬢發斑白,但身材魁梧背脊挺直。
他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著不過十幾歲,可行事和言語沉穩持重,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英雄出少年。
鬼雄冷笑一聲,“哪來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