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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來喝水啦”
被反綁雙手的阿鵑,讓人從昏睡中喝醒。她的意識雖未完全醒來,但仍能依稀察覺到有一只粗暴且陌生的手,正捏著自己的雙頰,往已經干涸皸裂的雙唇內送水。少女由著身體的自然反應,順從地喝下。然而對方只顧著不停灌水,像對待一株不通言語的植物一樣。阿鵑很快被嗆到,把嘴里還沒咽下的水吐到了面前。
“臭婆娘,敢臟我衣裳”一個男人大發雷霆的聲音過后,“啪”的一聲落在阿鵑的臉上,頃刻間,她那因長時間不得舒展而疲憊不堪的身軀被擊倒在地。
這時方才蘇醒的她,只覺面上陣痛不止,欲伸手撫摸疼痛處,卻發覺自己的手腳被捆,惶恐不安之情緒頓時涌上心頭。看著昏暗的周圍,除了自己身下的破草席,以及監牢門外小桌上點著的油燈,就只剩下前方那名怒視著她的男子是自己視線所能及之物。男人嘴上蓄著精致的八字胡須,上下擠弄著眉眼,怒怒不平地擦拭著身上簇新的青色綢衣。阿鵑隨即向他問道“這是何處,你又是何人”
男人不懷好意地壞笑道“這里是人間天堂,我就是帶你到這兒的人吶難道小娘子不記得了”
阿鵑似是回想起昨夜之事,拼命地蠕動著身子,欲遠離面前的賊徒。直至身后抵住墻角,那股來自地牢的陰邪潮濕之氣息,自脊椎傳到指尖,終令她絕望地放棄了掙扎。見男人步步逼近,嘴中頻出不遜之言,致使阿鵑落下了無助之淚。
須臾,一陣交談聲從牢外傳來。
“公子,人就在前邊。”
“我可叮囑過你們,不能動綁來的人一根寒毛,不然”
言語至此,嚇得那留八字胡的賊人后退了幾步。看著阿鵑委屈地流眼淚,以及她臉上的巴掌印,一時不知作何打算。
陳年木門開闔所發出的“吱啞”聲后,一個雙手捆滿白布的男人,引著一位身著金絲黃緞,頭發皆束往后邊,一臉貴氣的“公子哥兒”。公子見破草席上的女子驚恐盎然,忙過去解開了她手腳的束縛,蹲伏在其身邊,溫柔地說道“姑娘,你別害怕”
阿鵑見這人濃眉大眼,誠懇非常,內心安穩了幾分。被解開束縛后,把身體縮回墻角,怯懦地看著對方。
“別哭了,哭起來就不美了”男子試著幫阿鵑拭去淚光,見少女沒有阻撓之意,便滿意地笑道“也不知是何人這樣不憐香惜玉”
身后的那賊人致歉道“大大公子,是我是我一時沖動,壞了大公子的好事”
“這要是賣不出去了,到時候可是要你負全責噢”
“賣”阿鵑疑惑道。
那公子擺弄著阿鵑胸前的銀制項圈,仿佛在玩賞工藝品,說“真是精致啊同佩戴它的主人一樣看樣子,姑娘可是從西邊那萬峰嶺的苗寨所來”
阿鵑默然點頭。
“這種稀罕物,連我也想嘗嘗,何愁找不到合適的買家”公子捻起阿鵑的下巴,細細地觀察著她的五官全貌。
少女得知事實后,忙推開這個她原以為可以信任的男人,羞怯地護住身體。
那個雙手捆白布的男人,拱手慎重道“公子,聽聞苗人多精于蠱術,特別是那些看上去妖艷迷人的苗家女子,我們還是小心行事較妥”
阿鵑自知學藝不精,但幸好有自己的先輩族人們在江湖上留下了名號,因此使她夠膽量去借此捍衛自己的人身安全“對,你們要敢傷我一絲一毫,我就讓毒蟲發作,令你們腸穿肚爛,生不如死”
“虎眼,你怎么不早說呢”公子邊說邊遠離阿鵑,臉上的微笑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