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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察覺到事有蹊蹺的白鳳自是知曉,他們這一行五人是剛出虎口,又進狼窩。若非趙括機敏行事、應變及時,可能婁老爺早便將那位少年劍客與鮮卑巫女的行蹤告予衙門官府以換取更高的利益。
現在白鳳與慕容嫣仍能安心對坐,沏茶議事,全倚仗趙家與婁家昔日的那點微薄的交情。而這種交情,幾乎因為兩個月前的一次行商生意遭劫遭難消失殆盡,余下的那些許恩情,便權且被當作籌碼,用來勾引趙家大公子乖乖入局中計爾爾。
白鳳輕抿著手中的清茶,對面前的慕容嫣一一解釋道“婁家人雖非心存歹意要故意加害于誰,但手握你我二人的行蹤作為把柄,我們很難不會受人掣肘。”
“嗯”慕容嫣謹慎地回道,隨即又在熟練把玩著放在矮桌上的那套沏茶用具。
這是他們來到婁府的第二天清晨,慕容嫣很早便醒來備好清茶伺候,以款待又一次默默守候在她身邊一夜的“好哥哥”。
即使過著如此潦倒的流浪生活,慕容嫣也很少為此遷怒于人。如果有人細細觀察過,就會知道這位奇女子不僅身份血脈異于常人,就連心思也較之常人更為細膩。
她知道自己一直被悉心照料保護著,而那個保護她的人決計是不愿看見自己受苦的。所以慕容嫣便總是在臉上掛著一副蹩腳且爛漫的笑容。這種笑容包含青澀少女該有的一切情感它謹慎而不茍且、天真而不諂媚、俏皮而不愚鈍。
在那件簡單樸素的暗紫色麻衣之下,是一個經由風雨紅塵洗盡鉛華的純潔靈魂。
慕容嫣怕是早就忘記自己曾經貴為符家小姐的事情,從來沒有炫耀過自己的門楣或刻意展示自己與生俱來的美貌。她比這世上最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都要樸素,又或者說,正因為她年紀輕輕便歷經過生離死別,所以才會擁有這樣恬淡的心境。
是以白鳳是如何也思量不出,為何太平道要對這樣一位女子執著至此他看著她繼續撥弄著茶壺水杯,輕輕從壺口倒出茶水來,然后溫馨地遞到自己面前,一句話也不說。這便是他們兩人相處時經常發生的狀況,仿佛有一種來自于內心的默契,一直在替他們解答著各種問題。
只不過,他還是發自內心地感慨道“為何那些賊人都要如此窮追不舍難不成僅僅是為了一個的傳說,便可以瘋狂至此”
“嫣兒也不明白,自太平道發現鮮卑巫女的存在后便沒有停止過尋找,先是我娘親、再來是我”
“不如,我們到外面去走走,探一探婁家人的底細。若是婁家跟太平道有何瓜葛,那我們豈不危險”白鳳如此說著,又解釋道“趙兄幾年不來婁家、小妹又不經世事,他們的消息難免會有些閉塞。咱們唯有到市集上面找找,如果能碰見曾經在婁家做工的奴仆,那便再好不過了”
“好,我這便去準備”慕容嫣回罷,旋即離席前去備好帽紗水糧。
少傾,門外又忽地響起叩門聲,白鳳問是何人,那人回道“白公子,哥哥他讓我來知會你一聲,他和菁華姐兩人今日要外出募集人手,婁叔叔便要到馬場去采購馬匹。”
白鳳前去應門,回道“我和嫣兒也要出門走走,小妹可要一起去”
“我我不方便”小妹霎時抖擻了精神,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原樣,反而略顯失望地回道“我怕阿鵑姐姐又想不開,鬧著要自己一個人走,所以得陪在她身邊”
“阿鵑姑娘”白鳳驚訝道“原來她真的沒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