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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料書院的內務不甚繁重,卻也從不輕松。白鳳除了每天要帶著師弟們習武練功,還要親自為大小數十件事作抉擇,包括書院的伙食如何分配、趙家的資助如何妥善利用等等瑣碎雜務。
大事小事都壓在身上,這讓白鳳更加無暇顧及旁人。顯然,他不曾覺察出趙小妹與慕容嫣之間有何端倪,只顧日常做著武夫所為,每天一日出便帶著師弟們練功講武,日落后很快便安枕入眠。
然而慕容嫣和趙小妹都知道,這位少年心底一直在盤算經營著另外的事情。
趙家的庖役阿扁在這期間幾乎每天不間斷地跑來書院登門造訪,他帶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美酒糕點,對外人聲稱只是念及對方舊情才來到這兒,實際上一碰見白鳳,他就禁不住神神秘秘地問候道“白公子,趙公子有事找你”
白鳳的答復異常簡潔干練,無論身邊是否有慕容嫣、或者他人相伴,他都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時機還未成熟,等氣候暖和一些再說”說罷,他便把阿扁帶來的美酒糕點盡數分派到每個弟子手中,自己分毫不取。
慕容嫣見阿扁幾次三番地上門催促,每一回到書院都能和紫釵和趙小妹兩人碰面,卻從不對她們透露半分玄機,只愿意把話傳到白鳳耳邊。對此,這位鮮卑巫女自是感到了非常不對勁的地方,她開始嘗試每夜入睡前熄燈假寐半晌,以觀察屋內白鳳在另一處的居室有何異常。
趙家的密令屢屢透過阿扁的嘴傳到白鳳耳邊,這使他感到日漸窘迫。他知道阿扁定是對自己心中的秘密毫不知情,因此并不責備他,只是天氣愈來愈暖和,他知曉再無任何借口推脫,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邪惡力量在推搡著他。
于是乎,在御夷書院對鎮民開放后的第七天夜里,那位少年劍客以輕身之術偷偷翻過書院的籬墻,獨自隱沒在黑夜里。
他此去是要作甚這個問題恐怕連他自己都難以解答。
“或許,我這樣做有違道義可是,只要辦成了這件事,我們便再無后顧之憂。”白鳳如此思忖著,左手將系在腰上的寶劍握得更緊了。
如今他一身黑衣,輕裝潛行,一路暢通無阻,直至姚府偏門,借著明月掩映身形,一舉躍上屋檐,匍匐其上。
白鳳之所以要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出來,只因為這時積雪消融,不容易暴露蹤跡。
他居高臨下,大可一覽姚府無遺。只見側前方的小別院里,正有一老一少在舉劍比武。
白鳳盡可能壓低身子,試著靠近那里,才清楚那一老一少正是姚將軍和姚幾道。
雖是入夜已久,但他們二人卻依然身著戎裝,舉木劍互相對招。姚幾道攻勢甚為猛烈,卻因力道不足抗敵,總能被姚將軍輕易扳倒在地。
過不少時,姚將軍像是疲乏了似的,把劍一收,順勢扔給一旁的仆人,雙手背在身后,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斥罵道“跟那個白鳳學劍哼,我們家傳的武藝豈會輸給那樣的旁門左道先把這套君子劍記熟了,再與我比試幾番而后,我再想想能不能讓你去御夷書院學武。”
“是我一定不會輸給他們,我會用功的”姚幾道說罷,當即奮力揮劍砍著木人樁,了表練武的決心。
“君子劍嗎哼,我確實不像是君子啊。”白鳳想到自己這番糗態,徑自感慨著,隨后目送姚將軍獨自走進屋內歇息。
待得時候成熟,周遭衛兵家徒減少,白鳳適才憋著一口氣,兔起鳧舉般躍下攀走,直接往姚將軍之所處破窗而入。
“噠咔”一聲,姚將軍直以為是一陣大風吹開了窗戶,只道“來人,替我把窗戶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