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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佛還是哀面佛
面對大理寺卿的詰難,尉遲真不予回應,早前曾在白鳳府上的“盛宴”已經見識過有關于佛理的詭辯,他可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
搜獲的佛像被放置在大小合適的木匣里,尉遲真站在這邊,另一邊隨行而來的“證人”,同時也是前任大理寺捕頭仝允,他代替尉遲真解釋道“不管是笑是哀,反正識貨的人都明白,年代久遠的古董,肯定是要比仿制品更有價值。”
大理寺卿半臥在坐墊上,用手肘支起半個身體,肉嘟嘟的嘴上下蠕動個不停,像是在咀嚼一種茶葉,牙齒黑呼呼的。
“額呵忒”他把咀嚼的東西吐在痰盂里,又道“仝大人的意思是,我不識貨”
仝允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繼續講道“那座私宅的主人將佛像原本的頭顱收藏下來,然后編造一個故事,聲稱這是從什么戰亂之地搶救出來的古老雕像,佛像本身做工精致,再加上有這么一番話的襯托,價格很容易就會被抬起來。”
大理寺卿坐直身子拿起手帕擦擦臉,看向尉遲真問道“所以,這是哀面佛”
“隨大人怎么說,然而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并非是判斷佛像的價值如何,而是要抓住盜賣佛像的始作俑者”尉遲真握緊雙拳,肯定地說“大人,還望你秉公執法,此事可是牽扯到了梅相公。”
大理寺卿道“你說吧,誰干的這件事。”
“太平道玉權子,正是那位國師大人的得力助手。”尉遲這話音未落,仝允接著附和道“就是那座私宅真正的主人”
“梅相公”大理寺卿似乎想起了一些趣事,露出了猥褻的笑容,不過很快就搖搖頭否決道“茲事重大,對方可是司馬荼的人,我以為應當從長計議,尉遲真,你這次行事實在過于冒險,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到時候替你收拾殘局的人可是我啊”
“可是,大人”尉遲真不服,正要辯論,仝允略顯不耐煩地上前阻攔道“大人,盜佛案不能及時破案,那丟的可不止是大理寺的臉,這可是從梅相公手里被偷走的,大理寺卿如此消極對待,難道是故意想讓梅相公在皇上面前出丑嗎”
大理寺卿登時站了起來,氣烘烘地指著仝允,然后卻一句壞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伱你真是個好小子,哈哈哈”
“我這就草擬一份逮捕令,記住,人一定要毫發無損地帶回來。”大理寺卿叫小廝準備筆墨,大手一揮,尉遲真接令。
大理寺捕頭尉遲真終于能夠集結巡捕,直往太平道總舵去。
尉遲真和仝允雖然已經開始公開行事,但是他們經驗老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地方,在皇宮內的人還沒有得到消息之前就已經來到道觀前。尉遲真打算先一個人去試探一番,他讓其余人等埋伏在身后,伺機從外面包圍整座道觀。
他整理好官服,掛在腰間的令牌擦得锃亮,手拿逮捕令孤身向前。
道觀守門的小廝不解其意,上前問詢“請問這位大人是來祈愿的,抑或是修行”
“他們還未察覺。”尉遲真心中竊喜,隨后回道“在下大理寺捕頭尉遲真,有情報稱一個逃犯藏匿在太平道中,我奉大理寺卿之命前來拿人,還望道長讓開一條路。”
左邊的小廝瞠目結舌道“那個,請讓小道進去通報一聲”他側過身準備跑了,尉遲真敏銳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別動。
他說“我自己進去找。”
“不行,這可不行啊大人”右邊的小廝諂媚道“雖說是大理寺來的,不過我們太平道向來不與朝廷中人打交道,皇上也特許恩準官宦子弟進入道觀,不許辦差、拒談國事,這里只是個修行的地方。”
被揪住衣領的小廝隨即說道“容我先請示玉權師叔定奪”
尉遲真果斷回絕“我等在玉權子的私宅里搜到了失竊的佛雕,雖然只剩下一個頭,不過也足夠定罪了。”
“啊”兩個看門小廝異口同聲,尉遲真隨即拿出大理寺卿親自蓋章的逮捕令,他們皆放棄抵抗。
須臾,但見一個形神頹靡,邁著不協調四肢狂奔而來的男人大吼大叫著。
“尉遲大哥尉遲大人”
后面還有追逐而至的太平道眾,正想要把他按回到“籠子”里。
“我要揭發我要揭發太平道眾不得好死”
不知哪來的神力,他居然掙脫了太平道眾的阻撓成功來到尉遲真面前。
“萬茜”
“正是在下”
尉遲真拔刀威懾后續的追捕者,一聲令下,背后馬上出現數個巡捕列陣在前。
“你說,你在這里遭遇了什么”
萬茜道“他們中飽私囊,以玉權子為首的太平道眾,全都是國賊竟然想從祭天大典的雕像里攫取油水他們給我材料全是殘缺品,只要我做出來神像,不出數日,必生事故,到時候他們把責任全都推托在我身上,自己則躲在暗處笑著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