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看獨孤禮是穎王的岳父,他在方重勇這種實權派面前,還真不敢大聲說話
“某與閣下素不相識,不知道獨孤將軍有何指教啊”
方重勇略顯輕佻的抱起雙臂詢問道,雙目平視對方不茍言笑。
“方節帥可知,裴寬遇刺,乃是河北安祿山謀劃,目的就是為了拿到河北道采訪使一職。”
獨孤禮開門見山的說道,沒有任何客套,頗有些公事公辦的意思。
方重勇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看得出來,這位中年人身上還帶著唐代貴族身上常見的傲慢,哪怕知道自身權勢已經遠遠不如新貴,卻依然不肯太過遷就,沉浸在往日的榮光之中。
“原來如此啊,可是穎王派獨孤將軍來傳話的”
方重勇好奇問道。
“穎王一直在追查此事,目前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不過傳話卻是老夫私自行動。
這件事穎王懷疑是永王的長史高尚在策劃和指揮,由安祿山刺客,二人合謀結為同盟。
現場有些形跡可疑的人,都跟永王府脫不開關系。但高尚做得很巧妙,穎王抓了人,那些人也說不出什么特別的,我們也找不到證據最后也只能將那些跑腿的放了。
而刺客曾經是河東節度使安思順的親兵,只不過是很多年前,安思順還在沙州擔任豆盧軍軍使時的親兵。此人不在軍中已經許久了,后來去了哪里也查不到。
但他還有個身份。
根據兵部的花名冊,查到他來自河北城旁聚落,就是跟安祿山同一個部落出身的。后來作為長征健兒去了河西。所以穎王懷疑此人其實是安祿山的親信,跟安思順只是舊部的關系。
這一招很歹毒,就算此人被查出來底細,矛頭也只會指向安思順。但也不能因此肯定此人就一定是安祿山的嫡系人馬。
現在穎王就知道這么多了,在下已經將其全部和盤托出,并告知方節帥了。”
獨孤禮對著方重勇叉手行禮說道,隨即也不想讓方重勇去送,自顧自的起身離開了。
出生在河北,曾在河西當兵,曾是豆盧軍中安思順的親兵,卻又跟安祿山出自同一個城旁部落,現在還是個無父無母無家的無業游民。
尼瑪,這個刺客身上的buff疊得還真是夠多的啊堪比刺殺肯尼迪的那個神經病了
坐在書房里的方重勇,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真要說的話,刺客跟他,安思順,安祿山都能扯上關系,方重勇當年還是沙州刺史呢,比安祿山更有機會收買刺客。
這踏馬真是一筆爛賬
只不過,獨孤禮今日前來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真的是替穎王傳話的么穎王又是什么意思呢
方重勇暗暗揣度,他開口說要狀告安祿山,不過是一兩個時辰以前的事情。獨孤禮告知自己的這份“大餐”,顯然不可能在一兩個時辰內就準備好
也就是說,獨孤禮今日前來通風報信,其實跟自己在基哥面前的那一番表演沒有任何關系。就算當時什么都不說,獨孤禮今夜也極有可能來一趟,告訴幕后主使是安祿山,以及永王李璘。
方重勇總覺得這件事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反倒是可以從側面反證,安祿山確實跟裴寬之死一點關系也沒有。
如果獨孤禮所說不差,那么這個案子如今就涉及到了右相李林甫、河西節度使方重勇、平盧節度使安祿山、河東節度使安思順,再把遇刺身亡的倒霉蛋戶部尚書裴寬也算上,那就是兩個中樞大員和三個邊鎮節度使。
這絕對是比基哥一日殺三子還嚴重的大案了吧
好混的水啊要摸魚的人,也得擔心會不會被大魚給咬死吧
方重勇滿懷心事回到臥房,早就忘記了之前要跟王韞秀接著玩下流游戲的事情,躺床上倒頭就睡。倒是讓滿心期待的王韞秀悶悶不樂了一夜。
平盧節度使駐地營州柳城。
平盧節度使衙門內某個簽押房里,一個身著錦袍,體態健碩到夸張的大胖子,正拿著一份朝廷公文細細查看。
結果他看了半天,發現好多字都不認識,只好訕訕交給身邊一個文官打扮的年輕人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