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我帶著河北賊軍渡過黃河,即刻向西進攻洛陽。
那么在這個關鍵時刻,宣武軍渡河截斷糧道怎么辦?
若是戰事焦灼,宣武軍從背后捅一刀怎么辦?
我一定會憂心忡忡,整日不敢睡覺,生怕哪一天醒來后糧道被斷,十萬大軍要殺馬取糧,進退兩難。”
車光倩分析了一下按王難得所想的方向發展,最后會怎么樣。他站在皇甫惟明的角度,得出了一個“麻桿打狼兩頭害怕”的結論。
如果真有這樣的展開,那么方重勇害怕河北叛軍南下汴州的同時,皇甫惟明何嘗又不害怕宣武軍截斷后路呢?
哪個決策者會把希望寄托于敵人的仁慈與愚蠢之上?
“言之有理,所以你會怎么處置?”
方重勇沉聲問道。
“如果我是皇甫惟明,會趁著今年入冬后,黃河河面全部封凍,運河也全部封凍的機會,大舉南下。先把洛陽放一邊,全力對付宣武軍!
黃河封凍,他們過河如履平地,可以走的路線多不勝數。而運河封凍,宣武軍無法通過運河從容調兵,很容易被馬匹不缺的河北叛軍逐個擊破。
優勢在敵,劣勢在我。節帥,末將以為,皇甫惟明就是為了麻痹我們,讓我們以為他要攻洛陽。
事實上,如今李隆基可能帶兵攻關中,皇甫惟明看著他們打個你死我活就好,無所謂誰輸誰贏。他沒有必要現在就攻打洛陽,刺激即將交戰的雙方握手言和。
所謂攻取洛陽,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車光倩耐心的解釋了一番。不得不說,這一番分析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你如何斷定皇甫惟明不會攻洛陽呢?”
王難得有些不服氣的反問道。
他不覺得自己的分析有什么不對,因為洛陽實在是太重要了!尤其是對于缺乏一個重量級都城的皇甫惟明來說更是如此。
車光倩不理他,而是繼續對方重勇抱拳說道:
“節帥,兵不厭詐,能示之以不能,聲東擊西是常有之事。
我們只要派斥候去河內偵查一下,看看皇甫惟明有沒有向北中城附近增兵就行了!
如今洛陽兵力空虛,并不需要增兵河內兩頭夾攻,只需要沿著虎牢關這條路打過去就行。
皇甫惟明越是作出增兵河內的模樣,末將便越是確定他這是在做戲做給我們看,乃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只要河北賊軍增兵河內,那么他們入冬后南下汴州便是鐵板釘釘了。我們派斥候嚴密監視河內賊軍動向即可。”
車光倩十分篤定。
“說得好!”
方重勇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
車光倩可謂是把皇甫惟明的心思分析得明明白白,攤開擺在眾人面前。偵查河內的軍情并不是什么難事,雙方都是在打明牌。
就好像方重勇如果從汴州調動兵馬直接渡過黃河,一樣會被河北叛軍偵查到一樣。
“皇甫惟明已經出招了,我們要如何應對?今日便拿出一個章程出來。
諸位好好想一想吧。”
方重勇對在場眾人說道。
車光倩只是看明白了皇甫惟明的套路是怎樣的,但要怎么應對,他卻沒什么頭緒。
因為某種程度上說,皇甫惟明這次能不能把方重勇忽悠住,也不是那么重要。他們的打算,就是打算利用入冬后到來年開春河面解凍的窗口期,攻略河南。
方重勇就算預料到了,也不過是多了一兩個月的準備時間而已。
“節帥,下官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不方便在這里說。”
在長安多年養尊處優,此刻面相白白胖胖的嚴莊微笑說道,只是這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詐和陰險。
方重勇麾下眾將都對他怒目而視,但嚴莊就好像沒察覺到那些憤怒的目光一樣,依舊是一副略顯得意的模樣。
“諸位請稍后,本節帥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