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贄重點將來貝州第一夜,怎么在大營設伏,怎么被人燒了漕船,自己拿怎樣一臉懵逼,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情,都跟安守忠一五一十交待了。
得知這些細節,安守忠頓時面色凝重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周贄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輸得不冤枉。
方重勇在那一夜,能不能襲營?
答案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憑借軍隊自身優秀的戰術素養全身而退。
但是銀槍孝節軍卻沒有全軍出動,而是小部隊騎兵繞路燒漕船,得手后干凈利落退走,絲毫不戀戰,也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船沒了,周贄這支追兵,就不得不靠兩條腿走路,去追擊坐船的人。
安守忠越想越是覺得這一手精妙無窮,方重勇對于戰爭節奏的把控,非常嫻熟老道。
因為周贄的冒進丟了漕船,加上雙方段位又差了太多,所以他們這支追兵的威脅,比之前預計的要小了不少。起碼重新從魏州安排漕船,安排糧秣輜重,就要花很多時間。
等他們搞定這些,方重勇帶著銀槍孝節軍早就在德州興風作浪,甚至已經跑滄州去了。
按照安守忠原本的計劃,他們的追擊,是要給銀槍孝節軍造成一種壓迫感,讓對方不能從容的搜尋糧秣,不能從容的攻取據點城池,不能從容的分兵。
結果就這么一耽誤,等于計劃失敗了一大半。
安守忠帶的是騎兵,每日一匹馬參與作戰的時候,要吃十公斤干草五公斤精飼料,不作戰的時候減半。這五千騎兵的到來,無疑是讓貝州原本就緊張的后勤雪上加霜。
這時候提追擊,就跟癡人說夢一般。
“先在貝州修養幾日,魏州沒有多少糧秣,只能從黎陽轉運了。”
安守忠長嘆一聲,感覺這個仗打得很憋悶。
“貝州本地刁民極多,還有人伏擊我們征糧的隊伍,安將軍以為如何應對為好呢?”
周贄不動聲色詢問道。
他們現在不得不去村間鄉里搶糧了,要不然,等不到黎陽那邊的補給,他們就得餓死。
不過話說回來,貝州本來糧秣極多,都是因為方重勇的陰招,開倉放糧給貝州與博州本地百姓和大戶,這才讓糧倉里空空蕩蕩。
若不是這樣,周贄他們犯得著下鄉去搶么?
這場戰爭,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些糧食,本就是貝州天下北庫里面的。不用跟那些刁民講什么客氣,該怎么來就怎么來。
本將軍會派騎兵一路護送,某就不信那方清還敢來!”
安守忠冷哼了一聲。
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方重勇敢像之前那樣派兵襲擾征糧隊,他就敢來一出“黃雀在后”,讓那些狗崽子們有來無回。
“有安將軍在,那自然是沒什么好擔憂的。”
周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恭維說道。
安守忠輕輕擺手,沒有多說什么。那張猙獰的臉上,五官都擠在一起了。那雙小眼睛瞇著,不知道在盤算著什么。
虎口長著老繭的大手,互相揉捏著,左腿輕輕的抖著,像是在琢磨壞點子。
“安將軍,可是有什么不妥?”
周贄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敢打擾安守忠的思路。
“你說,他們那幫人,一直往北走,要怎么回汴州呢?
就算真要打到幽州,可是皇甫大帥在幽州也不是沒有部曲鎮守啊?”
安守忠眼睛瞇成一條縫,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