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夜晚,氣溫是比較干爽的。涼風襲來,讓人想斜靠在躺椅上仰望星空。
銀槍孝節軍大營內,那些本地“套皮”扮演士兵的青壯,都已經回營帳睡覺了。而真正的士兵,卻是在緊張的巡邏,一刻也不敢松懈。
方重勇帶著兩個親兵,在大營內轉悠了一圈。他來到營門邊,眺望遠方,只見遠處的信都城,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像是一頭亮著火光的巨獸一般。
老實說,方重勇還真有點擔心自己的“外實內虛”之法被人勘破。
值得慶幸的是,信都城內守將是無能之輩,被銀槍孝節軍接二連三的攻城拔寨給嚇住了,以至于沒有好好組織防守。
正在這時,一個斥候牽著馬渡過浮橋來到大營門前,他一看方重勇也在,便抱拳行禮道:“節帥,信都城沒有異動。”
“去歇著吧,換班了。”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這個消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讓他有些失望。
這冀州刺史,該說不說,確實是有點茍啊。
估計約戰什么的是別想了,對方不可能赴約的。
信都雖然兵力空虛,但確實是河北重鎮。
若是銀槍孝節軍能攻克信都,甭管是用什么爛招達成的,都會壓斷皇甫惟明最后一根弦,讓他暴怒發狂,不顧一切的回師河北東南部,圍剿方重勇。
如此一來,此戰的戰役目的也就基本達到,不需要再繼續沿著運河浪下去了。
然而他的想法雖好,冀州刺史卻不愿意配合,著實有些可惜了。
別看銀槍孝節軍現在四處出擊極為風光,但支持后勤的漕船,還在永濟渠上,那邊也沒有多少軍隊看守。
若是有人沿著運河追擊,也夠方重勇喝一壺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一直盯著縣城下手的原因。
遵循著“農村包圍城市”的原則,好打快打,盡量減少戰損,盡量擴大影響。
只是這樣高強度作戰,背負的壓力好大啊。
無論是方重勇還是銀槍孝節軍都是如此。
方重勇輕嘆一聲,把心事都藏著,不敢對任何人吐露。
不一會,又一個斥候匆匆忙忙從南面而來,他找到方重勇,抱拳稟告道:“節帥,貝州清河縣的賊軍沒有行動,渡口也沒有漕船,他們似乎是在等糧草,另有數千騎從聊城趕到了清河,在城外建了馬廄。還有便是……”
這位斥候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難言之隱。
“說吧,是不是聊城南面的渡口被封住了?”
方重勇面色平靜詢問道。
“回節帥,確實如此,而且他們還拆了浮橋,卑職估摸著營地內有一兩千人。”
那位斥候老老實實的說道。
唐軍扎營,一般五百人一個小營地,營地與營地之間相連又隔開,排列巧妙。只要看營地的形狀與大小便可以估算軍隊規模。
當然了,什么時代都有那種喜歡“減灶”的老硬幣,用這一招迷惑對手,所以從營地規模判斷軍隊數量也不是絕對準確的。
后路被斷,這應該是個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河北叛軍連這種常規套路都想不到,那也真別混了,回家種田比較安全一點。
方重勇默默點頭,明白追兵是預判了自己的進軍路線,但是猜錯了。
他一個人回到帥帳,看著用木頭架子支起來的河北地圖,其中一個地方做了特別的標記:
滄州,東光縣,白橋鎮!
這里是永濟渠上的另外一個物資集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