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百姓,居然壓根不在乎基哥死不死!
或者說,基哥死了,李琩上位,又或者是李琩殺基哥什么的,那些人對此完全沒什么想法。
他們的生活,就是在底層掙扎,混一口飽飯而已。活下去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管現在的天子有沒有殺爹的事情啊?
又不能長塊肉!
現實就這么簡單,簡單到讓方有德懷疑人生。
來到泰陵的墓室石門前,方有德擺了擺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控鶴軍士卒們離開。
等所有人走后,方有德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
“三郎啊,我要回家了,離別前來看看你。我大概會死在沙州,這是我們的最后一面了。”
方有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知道李琩會殺你的話,當初我肯定會放你一馬的。這壺酒算是給你賠罪了。”
方有德將酒壺里的酒倒在地上,一直倒光為止,才將酒壺隨手丟在一旁。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但也希望我們可以君臣相得。
我救盛唐,你當明君,我們各取所需,互不打擾。如果可以那樣的話,該多好啊。
可惜這天下大勢自有命數,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你有沒有盡力,我說不清楚,畢竟我沒當過皇帝。
但是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不欠你們李家什么了。”
說完方有德又是一聲長嘆,泰陵中的樹木因為風吹而沙沙作響,似乎是想訴說什么。
“大唐藩鎮割據之勢已成,你那些好兒子們,應該會打著為你報仇的名義起兵造反。
全國各處,也會有人打著討伐無道的名義,配合他們起兵。
如果我沒有猜錯,無論李琩派誰來,都守不住這關中了。”
方有德撿起一刻小石頭,丟向墓門,砸到石門上被反彈了回來。
他玩心大起,又反復丟了幾次,那感覺就好像他當年在跟基哥打馬球一般。
“下一個入主關中的皇子是誰,不好說。他要是聰明的話,入主關中后,就應該放權,招安各地的叛軍,給他們節度使之職。讓他們上繳稅賦的三分之一就行了。
從此以后,大唐全國各地都是節度使,慢慢悠悠的混著,大概還有百年國運。
也就這樣了吧。”
方有德一邊丟石頭,一邊失望的搖搖頭說道:
“如果你知道這些,是會哭還是想笑?”
他臉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笑容,用習慣性的嘲諷語氣說道:
“李琩殺了你,便失去了人心與正統,給了各路反賊造反的理由。
這么爛的局,我也鎮不住這場子啦!
要怪,就怪這是天命吧。
對了,我那個狗崽子,以前總說什么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那你也相信李家后人的智慧吧。我已經累了,就不摻和你們家的家事了。”
說完方有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轉身看了墓室一眼,隨即扭頭就走,不再有絲毫停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