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筌頓時一愣,面色逐漸凝重起來。他看到方重勇并不是在反問,而是誠心求教,于是低聲說道:
“壽州州治壽春,北面乃是淮河與八公山,不方便在河對岸屯兵。
而壽春城的護城河,也是引自淮河,四面環繞。其城歷經數百年經營,根基頗為雄厚。
只不過是因為兩淮已經有百余年沒有戰亂,所以城防應該不會太嚴密罷了。
此戰勝利的要訣便是一個快字。在壽春守軍沒有組織起防御的時候,一擊而下,那便是大功告成。
若是等守軍反應過來,只怕……難說。”
李筌搖搖頭,長嘆一聲。
方重勇這個人有點好,就是聽得進壞話,聽得進勸,所以李筌才愿意實話實說。
“此前大帥沒提,現在下官也要說一說。
讓李光弼去攻壽州,贏了固然好,輸了的話,讓他碰個釘子,大帥再拉他一把。
兩全之策。”
李筌壓低聲音說道。
原來是這樣。
方重勇不動聲色點點頭,其實他沒想那么多,單純就是認為李光弼出馬沒有問題。只不過這個時空李光弼過往的戰績并不是很出色,所以李筌對他的評估也比較一般。
畢竟,誰都沒有先知先覺的本事,除了穿越者以外。
“派人去一趟亳州,問一問李光弼需不需要增援。若是需要,某讓何昌期領兵五千前去支援他。”
方重勇對李筌吩咐道。
“誒?不可呀節帥。若是這樣,反而還會壞事。”
李筌連忙攔住方重勇。
“大帥希望李光弼歸心,這點確實不錯。
但若是真派兵去增援,只怕李光弼會感覺羞辱。到時候李光弼不但不會覺得大帥體貼,反而會認為大帥是看不起他。
下官以為,用另外一種方式更好些。”
李筌鋪開淮南道的地圖,在壽州以東的某處畫了個圈。
“壽州以東,是濠州。而濠州城是州治不說,還在原鐘離城的對面,隔著河,形成了互為犄角之勢。
因為有此地利,所以淮南兵馬在這里沒有嚴密設防,比壽州那邊要松懈很多。
李光弼攻壽州后,淮南為數不多的兵馬必定會死保壽州。到時候可讓何將軍帶兵乘戰船順渦水而下,必能一舉攻克濠州。
就算不能攻克,也會讓壽州的兵馬回援鐘離,如此一來,不就減輕了李光弼的壓力么?”
李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簡單來說,就是派一路偏師,去攻打淮河上的另外一個重要據點濠州城與鐘離城。無論成與不成,都會將點進攻轉變為面進攻。
淮南節度使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強軍,想打這種規模的會戰,便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嗯,兩路齊攻,同時讓李白去揚州勸降亦可。”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已經作出了決定。
當然了,這種勸降不是勸說盛王李琦投降,而是告訴他:李璬對你不懷好意,隨時都有可能從長江中游東進,滅了你。我們占據壽州,只是幫你擋住敵人罷了,不會要你的揚州。
李琦可能會同意么?
其實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只需要讓他的部曲和幕僚知道就行了。這個時代若是誰沒有登基稱帝,那么他們就只能選擇投靠哪一個人。
不可能保持所謂的“中立”。
李琦只要不稱帝,那么此番服軟是必然。他不服,他的手下也會勸說的。
“如此甚好,下官這就寫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