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李璘在皇宮內批改公文,當一個“橡皮圖章”。
看到詔書草稿后,他便在形同“御書房”的垂拱殿內大發雷霆,憤怒的將詔書草稿扔到地上。
尤其不解氣,還用力踩了兩腳。
高尚低著頭,什么也不說,就在一旁等著李璘發泄完。
“你就沒什么要對朕說么?”
發泄累了,李璘喘著粗氣,盯著高尚質問道,眼睛都是赤紅的。
“陛下,奴很痛心,只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高尚抬起頭,躬身行禮說道。
“說!你向來足智多謀,怎么會沒話說呢!”
李璘氣得一屁股坐到龍椅上,深呼吸,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陛下,陳留王之事,乃是方清做給天下人看的。倘若陛下都容不下陳留王,豈不是正好向世人證明陛下沒有容人之量?
將來陛下若是對天下人說方清是亂臣賊子,又有誰會相信呢?”
高尚耐著性子勸說道。
這話打在了李璘的痛處,讓這位傀儡帝王無話可說了。
“言之有理,只是李琦,讓朕骨鯁在喉。一想到這件事,朕便會怒不可遏。”
李璘長嘆一聲說道。
別的人,李璘不擔心。就算是方重勇,李璘也不認為對方會立馬威脅到自己的生存。
但李琦是不一樣的。
李琦這個人,或者說和他身份一樣,都是基哥子嗣的藩王,其實是這個時代的“割據旗幟”。
一個割據勢力,有沒有掌控一個皇子來當“牌面”,非常重要。反面典型就是史思明,非得建立什么大燕國。
結果現在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都反他了。
不過在此之前,尚未出現權臣利用皇族,玩“二桃殺三士”戲碼的。
同一個割據勢力內部,“旗幟”與“旗幟”是不直接競爭的。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讓李琦堂而皇之的當“陳留王”,其實是方重勇在不動聲色警告李璘:你,或者你們這一脈,并不是無可替代的。如果你想斗,那么我甚至可以扶持一個陳留王跟你斗下去。
“陛下,奴的話可能有些刺耳,但忠言逆耳利于行,奴還是要說。
陛下與方清之爭,沒有勝利的可能。但方清一旦不在了,那么陛下的機會便來了。
陛下等不到機會,諸位皇子也未嘗沒有機會。
還請陛下繼續忍耐。”
高尚繼續勸說道。
“忍忍忍!朕要忍到什么時候!朕什么時候才能掌權啊!”
李璘雙手抱頭,拼命揉著自己的頭發,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現在的他,已經看不到勝利的希望了,已經失去獲勝的信心了。
方清越走越順,權力越來越大,死忠越來越多。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改朝換代了啊!
“陛下……唉!”
高尚感覺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天可汗的子孫,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么?
高尚心中哀嘆,頭一次有了離開李璘,去投靠別人的心思。
只是,天下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處,還有誰可以投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