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帥,如今形勢大好,我們要不要急攻河陽三城”
韓游瑰繼續追問道。
放掉李庭望可以理解,但現在控鶴軍的處境并非絕對優勢。他們和安守忠算是各贏了一局,也互有損失。
誰都有放手一搏的氣力,將來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我們先緩一緩,懷州城內物資不少,要處置一下。之前我們來不及搬走,現在還是落到手里了,不如把能封賞的全部封賞下去,休整幾天,準備進攻河陽三城。”
李懷光微微皺眉道。
他其實并不擔心安守忠,假如對手只有安守忠一人的話,那么這一戰可以說十拿九穩。
只不過,李懷光也知道,他雖然是第一個出手的,但在一旁觀戰的,還有史思明麾下的田乾真,還有假意歸順于汴州的李歸仁,這還不提關中與汴州兩個“朝廷”,各方面實力比他們雄厚很多。
任何一家插一腳,都能逆轉戰局,誰敢說自己笑到最后
韓游瑰剛剛轉身要去傳令,李懷光連忙叫住他,小聲囑咐道:“傳達完軍令以后你悄悄走一趟汴州去找方清,就說我們幫他攻洛陽,讓汴州那邊出手幫襯一下。”
還能這樣么
韓游瑰一愣,沒想到李懷光想得如此“深遠”。這一手就是為了把水攪渾,讓更多的“玩家”入局,不得不說是個好計謀。
他還以為李懷光只知道打打殺殺呢。
“末將知道了。”
韓游瑰領命而去。
……
雖然人們還感受不到春天的氣息,但運河上原本結得死沉死沉的冰面,也已經變得薄如蟬翼。運河上已經有大船在破冰前行,岸邊還有船夫在拉纖。
已然是一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步騎皆有,穿著汴州禁軍的黑色軍服。
軍中旌旗招展,浩浩蕩蕩向東而去。
他們沿著白溝岸邊而行,看樣子是要沿著白溝前往巨野澤,那邊有個規模很大的渡口,船只的數量也足夠運兵。估計隊伍走到巨野澤的時候,河面上的冰已經完全消融,到時候就可以乘船前往登州了。
這同樣是經過汴州的一條漕運大河,乃是從膠東的海邊到汴州的主要水路,可謂是一條僅次于隋唐大運河的生命線。
沿途百姓也好,商賈旅客也罷,都將這支軍隊看在眼里。偌大的帥旗上,白底黑字,寫了一個“方”字。
豎著的軍旗上四個字:銀槍孝節!
汴州禁軍東征了,要往哪里去
人們心中不禁暗暗思索,尋思著膠東似乎也沒有戰亂啊,難道是要從膠東出海,在幽州登陸,閃擊史思明
但有神秘的好事者到處宣揚說:渤海國國主大門藝病故,秘不發喪。大門藝侄子大欽茂,向大唐借兵繼位。大門藝之女,乃是方清妾室,已育有一子。此子將來說不得會繼承渤海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個傳聞以驚人的速度發酵,待傳回汴州的時候,已經成了“方清送妾生子去渤海國登基”了。
說得有鼻子有眼,邏輯通順。
為了子嗣,也為了疆土,出兵渤海國,這貌似很合理的吧
一時間汴州民間議論紛紛,有人竟然拿這件事,跟當年太宗討伐高句麗相提并論。
如今大唐四分五裂,居然還可以干涉周邊外藩國主廢立。讓人不得不感慨,大唐果真是水深不見底,虎死不倒威啊。
不過這支軍隊領頭之人,卻聽不到類似的議論。做戲做全套,他們這一路上走得很慢,走走停停,但凡有集鎮與縣城,軍隊都會停下扎營,并不著急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