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幾天之后,親兵去而復返,帶回來了安守忠的回信。可是這封信里面只有一張紙,信紙上也只寫了四個字:盡力為之。
除此以外,其他的啥也沒有,親兵也沒有得到安守忠的任何囑托。
剎那之間,李庭望好像明白了什么。
……
汴州的運河,冰層都已經消融完畢,但遠在遼河的營州柳城,卻依舊是冰天雪地。
柳城已經被幽州來的兵馬團團圍困,一只老鼠都走不脫。
城外大營的營門處,立著一面大旗,上面寫著偌大的一個“史”字!東北的春天還未來,史思明就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迅速派兵從幽州出發,擊破了史朝義設下了三層防線,最后兵臨城下!
史朝義的老巢柳城,也是他立足的最后一個據點、
史思明這個“老子”,要來吊打兒子史朝義了!雖然很多人都猜到一定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得是如此之早!
其實,正當田乾真被派遣到銘州,準備在鄴城火中取栗之時,史思明也在謀劃一件大事。
或者也可以反過來說,正因為他在謀劃這件大事,所以才要把手握重兵,但并非嫡系親信的田乾真支開。以防自己帶兵出征平州的時候,老巢被田乾真給端了!
讓田乾真去河北南面只是個由頭而已,能不能成事,史思明都沒太放在心上。他的目標只有平州而已,對于史思明來說,田乾真能不能拿下鄴城,不重要。
田乾真在不在幽州,很重要!
“情況如何”
中軍大帳內,史思明看著剛剛偵查敵情回來的孫孝哲詢問道,面色沉靜如水。
孫孝哲是史思明的義子不假,可是現在史思明正在攻打的,可是他親兒子史朝義啊!
對待親兒子都尚且如此,更何況義子。哪怕孫孝哲過往是個天不怕地不怕,腦子里又少根筋的貨色,這么多年被史思明pua,也成了順昌逆亡的形狀了。
“回陛下,柳城南面城墻要低矮一些,西面靠山可以攀爬。目前城中并無異動,請陛下定奪!”
孫孝哲十分謹慎的說道,只是匯報軍情,并不提出任何建議。
如果說方重勇那邊是講求“軍事民主”,哪怕你是個小參軍都能插一嘴,說對說錯都不會被懲罰的話。那么在史思明大營里面,就只有史思明一個聲音。
其他人提建議,若是跟史思明想得一樣還好說,若是不一樣,輕則打罵,重則梟首。
基本上已經不會有什么人給史思明提建議了,這位大帥說啥就是啥。人人都是“聽話機器”,只聽命行事。
都當皇帝了,還要聽別人指手畫腳,那皇帝不白當了么
就連史思明的謀主平冽,都受不了他這一點,跑去跟史朝義混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史思明才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他現在只相信他自己。
“今日三更時分,你為先登,攻打南面。本帥親自帶兵從西面爬山,迂回攻城。
拿下柳城,大掠三日不封刀,朕概不過問。
拿不下來,朕先殺你祭旗!
自你以下,有多少逃兵朕就殺多少人。”
史思明不茍言笑的對孫孝哲下令道,這個命令簡單說就是“成功會所嫩模,失敗天臺投胎”。
孫孝哲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他抱拳行禮道:“得令,若是不成,末將提頭來見。”
“去吧,事成之后,搶來的東西你最先挑。”
史思明補充了一句。
他帶兵倒也不是完全靠威壓,靠刑罰。
打仗之后論功行賞,賞功罰過。有功的拿大頭,沒功的挨板子。
其實倒也挺符合人性的。很快夜幕降臨,北風呼號,風中夾雜著雪,絲毫感覺不到哪怕一絲春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