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偒欲言又止,他當然不是在說高尚殺的,畢竟這個已經是明牌了。這就好比說,一個刺客殺了天子,難道刺客就是自己想殺人么?
高尚殺的李璘已經確認無誤,但高尚殺的不代表就是高尚自己想殺,幕后極有可能有看不見的黑手!
李偒就是想問,是不是方重勇指使的。
“陛下,這件事確實不是官家所為,微臣可以用人頭擔保。然而,高尚背后具體是誰,那微臣也不知道。”
鄭叔清不急不緩的說道。
“如果孤不當天子,會如何?”
李偒有些不甘心的詢問道。
他早上一起床,鄭叔清就帶著禮部的官員堵門,然后這些人告訴了他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老爹李璘掛了,身邊的貼身宦官高尚殺的,自己這個太子,今日就會登基!
然后才有了現在的御書房對話。
“陛下若是拒絕,恐有殺身之禍。”
鄭叔清正色說道。
“方清他竟然敢弒君!”
李偒拍案而起,臉上驚怒交加!他萬萬沒想到,局面已經到了如此險惡的地步。
“陛下,微臣說假如啊,不可能是真的。
假如有一天,您不甚失足從自家閣樓的階梯上滑下來摔倒了,以至于身體傷殘臥床不起。
那時候您又不是天子,又不是太子,誰會關注一個親王出什么事情呢?
所謂弒君之言,戲言都談不上,微臣無法置評。
弒君,起碼得是君才行。您當了天子,您才是君。您若是不當這個天子,那……您覺得微臣應該怎么稱呼您?”
鄭叔清一晚上沒睡覺,滿肚子火氣,忍不住陰陽怪氣的反問道。
李偒緩緩坐下,胸膛劇烈起伏,面色陰晴不定。
鄭叔清就差沒直接指著李偒的鼻子反問: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談條件?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鄭叔清長嘆一聲勸慰道:“所謂天道輪回,人說了不算,一切都是天意。陛下愿意承接天意,當這個天子,善莫大焉。就算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妻子考慮,誰家里沒幾口人呢?”
“朕明白了,午時先帝葬禮完結后,便是朕的登基大典了對吧?”
李偒有氣無力的詢問道,那模樣跟第一次逛青樓,卻被老鴇羞辱的窮酸嫖客一樣。
這個天子他是當也要當,不當,別人給兩耳光,還是得當。
人還是別犯賤了吧。
“回陛下,確實如此。陛下現在就應該沐浴更衣收拾一下了,時間并不多。”
鄭叔清對李偒叉手行禮說道。
“知道了,鄭愛卿去忙吧。”
李偒無奈擺手,他知道鄭叔清是方重勇的親信,私交甚密。無論他對鄭叔清說什么,對方都會如實轉告方重勇,說了也是白說。
等離開汴梁城皇宮后,鄭叔清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如果李偒是個真正的狠人,真的不惜犧牲全家老小的性命,也要拖方清下水。
那他是真的能做到的,絕非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