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頎點點頭,開始翻看顏真卿這些時日上奏的奏折,幾乎是每天一封不間斷的。于頎暗暗咋舌,心中佩服顏真卿的毅力,雖然他不是很看好對方的舉動,能夠打動李璬。
桌上的酒,沒有人去動。身邊檀香的味道,也若有若無,被鼻腔所適應。
慢慢翻閱奏折,于頎的眉毛越皺越緊,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最后卻沒有說出口。
厚厚的一疊奏折終于被于頎看完了,李璬目光灼灼看著于頎,滿心期待的問道:“愛卿以為如何?”
不如何!
于頎氣得差點罵娘,如果不是面前之人是天子,他早就把酒杯砸對方臉上了。
瞧瞧這都是辦的什么鳥事!
還不如直接搶呢!
“陛下,此事有些麻煩,只怕以微臣的能力,很難處置得好。”
于頎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這話,李璬面色一僵,臉上的笑容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愛卿當真是沒辦法了么?”
李璬追問道,似乎心有不甘。
于頎點點頭道:“或許其他人有辦法,但微臣能力有限,想不出解決之道。微臣實在是不敢辜負陛下信賴,更不敢耽誤國事,故而不敢擔此重任,請陛下收回任命,微臣無法擔任戶部尚書處理此事。”
“也罷,那朕再尋他人處置吧。愛卿許久未歸家,從鄱陽湖趕回襄陽就沒有回家看過,現在便回家看看吧。”
李璬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說道。
他真被鬧麻了,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看到于頎還是個人才,就想讓對方回來收拾爛攤子。
沒想到于頎壓根就不接這個擔子!
牛不喝水,不能按著牛頭去喝。于頎不想辦事,就算強行讓他去管這件事,也不可能真正解決問題。
李璬并未為難于頎,只是讓他回家“帶薪休假”。
天子的任命不是那么好拒絕的,既然膽敢不接令,那么必然會付出代價。
仕途受影響是必然的。
于頎滿懷心事的走出紫宸殿,抬頭看天。
此刻天空已經是陰沉陰沉的,明顯是一副雨雪將至的模樣。此刻于頎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外有強敵,內有奸臣;
主上昏庸,百業蕭條。
這樣子,不對勁啊!
于頎忽然覺得,是時候要找一下后路了。要不然,前途有些堪憂啊。
……
秋霧像浸透乳汁的絹紗,纏在白溝的河灣處。此刻這條天然運河已經結冰,自然是不能行船。河面上薄薄的一層冰,人畜踩上去就是一個窟窿。
一個叫陳延宗的商賈,領著一支商隊,從巨野澤前往汴州經商。他的牛皮靴陷進泛著冰碴的淤泥,身后數十輛牛車,在身后碾出蜿蜒的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