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貝爾的坐騎受到槍聲驚嚇,驚恐不安,只能從馬背上跳下。
西奧多也從自己那匹一流的駿馬上下來,走向戰場中央。
兩人帶著自己的掌旗官在相距十步時停下,相互行禮致意。
西奧多誠懇地說:“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利貝爾欠身道:“感謝您的仁慈。”
山楂村的神父強作鎮定走到兩人之間,手捧一本韋森公國印刷出版的《圣典》,翻到相應章節,主持宣誓儀式。
神父退到一旁,掏出一枚有些銹跡的銅板,高高拋起。
當銅板落在地上的一剎那,兩人動了。
利貝爾的劍帶著破風聲,全力斬下。
西奧多沉穩舉盾,一聲悶響,利貝爾只覺手臂劇震,仿佛在敲擊一塊鋼鐵。
利貝爾的劍術頗為狠厲,招招傾盡全力,試圖撕開對方的防御。
西奧多從小受名師指導,如今臨近花甲之年身體依舊強健,多年的經驗讓自己的防御如磐石般穩固,格擋、卸力、反擊,動作精準而蘊含沛然巨力。
每一次兵器碰撞,利貝爾都感到虎口崩裂般的疼痛,手臂的酸麻感越來越重。
汗水浸濕了他的頭發,順著額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二十幾個回合后,西奧多敏銳地捕捉到利貝爾一個全力劈砍后的微小破綻,釘頭錘巧妙地繞過對方劍勢邊緣,冰冷的錘頭狠狠撞在利貝爾胸甲與護肩的連接處。
“啊!”
一陣巨浪在兩人之間爆出,利貝爾如遭攻城錘重擊,身體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干燥的泥地上。
劇痛瞬間蔓延他的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鮮血從嘴角滲出,染紅了胡須。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剛才那傾盡全力的搏斗已經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只能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最終只能勉強用劍撐住地面,單膝跪地,再也無力站起。
利貝爾敗了,不是被一擊致命,而是徹底力竭。
他做出最后的掙扎,卻沒能站穩,倒在地上。
“沒能讓大人盡興真是抱歉。”
他感覺得到,西奧多的個人實力完全凌駕于自己,開頭兩三個回合就能將自己擊敗,最終卻和自己有來有往打了二十多回合,顯然是在進行一場游戲。
利貝爾貪婪地注視天空那緩緩往南飄去的白云,還有從北方而來的候鳥,心道這是自己人生所見的最后景象吧。
西奧多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并未補上致命一擊,而是伸出右手說:“爵士,你的勇氣贏得了我的尊重。我再次以我父親的名譽起誓,山楂村及其領民將受到保護,無人會因今日的抵抗而受無端傷害。”
利貝爾艱難地抬起頭,視線被汗水和塵土模糊,只能看到西奧多那張同樣布滿汗水的、不帶絲毫輕蔑的臉。
“我…利貝爾…代表山楂村…投降。”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沾滿泥濘和血跡的佩劍,顫抖著推向公爵沾著泥土的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