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克打量一圈客廳,發現這里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具,沒有半件裝飾品,沒了地毯的木板被踩得光滑,窗簾是一塊藍色的長麻布,似乎有些霉味。
“尤爾曼德伯爵閣下,感謝您的接待。”蘭克伯爵保持著外交官的優雅,“我奉萊茵聯盟國王魯道夫陛下之命前來,希望能與您坦誠交流。”
尤爾曼德伯爵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他的來意,只是談論起天氣。
蘭克感覺自己年前是一位來自盎格蘭王國的人,能在天氣話題下滔滔不絕從中午講到黃昏,自己根本沒法把話題扯回正軌。
有侍從來將窗簾取下,不久后來匯報,晚宴準備好了。
尤爾曼德這才停下談論天氣,請蘭克共進晚餐。
宴會設在一個較小的房間內,當蘭克走進時,一股熟悉的霉味鉆入鼻腔,窗簾剛在客廳下班,又來到餐廳里工作。
餐桌兩旁坐著不少軍官,穿著還算得體的衣服,神情嚴肅,仿佛即將舉行的不是宴會,而是一場軍事會議。
蘭克有些理解尤爾曼德為什么要扯那么久的天氣,他是想把談判內容公開于諸位軍官,這有點棘手。
賓主落座,蘭克穩住那張比自己的老腰還不結實的椅子,侍從們開始上菜。
主菜是一只烤鵝,看起來營養不良,依舊烤得色澤金黃,香氣撲鼻,周圍是一圈鵝內臟,地下一層土豆和蔬菜吸滿油脂。
當食物被分到每個人面前時,蘭克,再次印證了自己的觀察得出的結論。
尤爾曼德和他本人分到了鵝腿,而作陪的十幾名軍官,每人盤中只有一小塊鵝肉,配著一些鵝下水和蔬菜,放在幾片干硬的面包上,面包也就兩三張紙的厚度。
酒水也很普通,是城堡自釀的寡淡啤酒。
宴會的氣氛沉悶而壓抑,軍官們沒人說話,沉默地吃著面前可憐的食物,所有人仔細咀嚼鵝肉,細細感受每一絲滋味,最后才脫下
尤爾曼德伯爵切著鵝腿,動作緩慢,仿佛在節省體力。
蘭克伯爵找準時機,放下刀叉,清了清嗓子,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顯得格外清晰:“尤爾曼德伯爵閣下,請允許我代表萊茵聯盟國王魯道夫陛下,向您和佛倫斯堡的勇士們表達敬意,貴軍的堅韌,令人欽佩。”
尤爾曼德抬眼看著他,眼神好像在說:“開始你的表演。”
蘭克繼續說道:“然而,閣下明鑒,丹瑪王國如今風雨飄搖,王室困于北方沼澤中自顧不暇,這個冬天待沼澤凍結,恐怕兇多吉少。”
“佛倫斯堡孤懸南境,前有我國大軍壓境,后有斯維里埃虎視眈眈,貴軍將士疲憊,裝備補給……恕我直言,恐怕也難以為繼。”
“繼續抵抗下去,只會徒增傷亡,讓這座堅固的城堡和忠誠的士兵化為齏粉。”
他頓了頓,觀察著尤爾曼德伯爵的反應,對方只是默默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其他軍官大多停下了刀叉,那是不多的菜肴已經吃完,正在小口品嘗啤酒,氣氛更加凝重。
蘭克伯爵加重了語氣,帶著誘惑:“魯道夫陛下仁慈寬厚,敬重閣下與諸位的武勇與忠誠。”
“若閣下能順應時勢,效忠陛下,陛下承諾,不僅保全閣下及所有將士的生命、財產和榮譽,更將委以重任,佛倫斯堡及周邊領地,仍可由閣下治理。”
“這豈不勝過雞蛋碰石頭,讓忠誠的士兵為一場必敗的戰爭流盡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