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在寂靜的廳堂里回蕩,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尤爾曼德伯爵身上。
尤爾曼德伯爵緩緩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蘭克伯爵,那眼神中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輕蔑,只有一種難以撼動的堅定。
“蘭克伯爵,”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感謝貴國國王的美意,也感謝你的直言相告。”
“我本人,以及佛倫斯堡的每一位士兵,我們的忠誠,只屬于丹瑪王國,只屬于我們宣誓效忠的君主,這份忠誠,并非可以用城池的得失、軍隊的多寡來衡量的。”
他環視了一圈沉默的軍官們,他們接觸到伯爵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盡管臉上仍有疲憊。
“無論是萊茵聯盟的大軍,”尤爾曼德的目光重新回到蘭克身上,語氣平緩卻帶著千鈞之力,“還是斯維里埃王國,只要他們踏上的是丹瑪的土地,佛倫斯堡的城門,就永遠不會為他們敞開。”
“我們守衛的,不僅是石頭砌成的城墻,更是我們祖先安息的骸骨,是我們后代賴以生存的家園,是我們立下的誓言。”
“所以,請轉告貴國國王:佛倫斯堡,只接受征服者的劍,不接受勸降者的口舌。除非戰至最后一人,流盡最后一滴血,否則,絕不投降。”
話音落下,廳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作陪的軍官們依舊沉默,但他們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點燃了,那是一種超越了精神極限、近乎悲壯的決心。
蘭克看著尤爾曼德平靜而決絕的臉,又掃過那些沉默卻挺直了脊梁的軍官,再瞥了一眼桌上那寒酸的食物和散發著霉味的桌布。
他開始理解萊納為何說他們是“殉道者”,這些人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要做就是為丹瑪王國殉葬。
蘭克開始換一個方向:“佛倫斯堡不能落在異教徒的手中。”
這場戰爭進行了兩年,光明教會和自然教會仿佛不約而同的不知道這件事,沒有過半點聲明,不知道自己的教眾在與異教徒作戰。
雙方都有顧忌。
自然教會在和腓特烈合作,如果上升到宗教對抗,生意做不成,兩邊都不樂意。
光明教會的樞機主教里沒有老家在丹瑪王國的,自然也就沒人發聲,有的人還等著異教徒多占領些地盤,到時候自己再以驅逐異教徒的名義斂財。
蘭克為了自己建功立業,將這場戰爭的宗教背景給戳破。
他說出口后有些擔心,要是自己壞了腓特烈的生意,會不會被報復。
要是他知道腓特烈早做好了光明教會和自然教會宣布宗教戰爭后馬上建立“飛天方便面教會”的準備以此避開宗教戰爭就不會擔心了。
尤爾曼德不為所動,只是平靜地說:“如果佛倫斯堡落入異教徒的手中,我們相信光明神的使者會將她解救出來,解救者將會成為這片土地新的主人。”
蘭克的希冀徹底熄滅,對方沒有討價還價,直接堵死了談判的路。
他腦中不再思考談判的事,取而代之的是對守軍的判斷:士氣低落、裝備破舊、補給匱乏……但指揮官的意志堅如磐石,士兵的忠誠被絕望激發,勸降已無可能,只有強攻血戰。
蘭克伯爵沉默片刻,站起身,向尤爾曼德伯爵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閣下的意志我已明了,我會將您的話,一字不差地帶給魯道夫陛下。”
他的語氣恢復了最初的平靜,但已無之前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