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聯盟龐大的軍營失去了往日的喧囂,死氣沉沉,像一頭被趕進屠宰場的豬,在恐懼和絕望中張望四周。
北面的城堡在雪花中靜靜聳立,外界發生的一切仿佛與他們無關。
在南方,翼騎兵扼守著通往紅水車村的咽喉要道,騎兵背后的雙翼在灰暗的天色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夜間更是發出點點光芒,仿佛星河在地上流淌。
東北邊,蘇奧米國王的登陸大軍占領了已成廢墟的港口,船只擠滿了小碼頭,一座新的營盤在東面拔地而起,騎士們騎著雪白的巨熊在四周游弋。
萊茵聯盟派出一百騎兵和三百步兵試圖發起沖擊,給蘇奧米的熊騎兵來個下馬威,但被五十個熊騎兵包圍殲滅,引來一大群即將冬眠的史萊姆分食地上的殘骸。
考斯道夫的精銳軍團身穿獸皮大衣,如同緩緩移動的野獸洪流擋在西方,徹底封死了最后的退路。
對合圍敵人的首戰失利,補給即將耗盡的消息早已傳遍軍營,士兵們面如土色,貴族們抱著不多的酒桶,士氣低落到谷底。
國王的大帳內,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讓人窒息。
魯道夫僵立在巨大的地圖桌前,臉色灰敗,眼神空洞。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上劃動,指尖反復摩挲著代表佛倫斯堡大營和紅水車村的標記。
撤退,還是固守?
這兩個念頭在他腦中激烈沖撞,如同兩股無形的力量撕扯著他的意志,每一次權衡都帶來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撤退,意味著要將全軍暴露在皮亞斯特王國那支以速度和毀滅性沖鋒著稱的翼騎兵刀鋒之下。
固守,則是在這冰冷的營地里坐以待斃,將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不知何時、能否到來的援軍身上。
援軍在軍事上很強大,但政治上……
魯道夫不敢想。
皮斯托伯爵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努力挺直腰板,試圖掩飾聲音里那一絲難以控制的顫抖,話語保持著清晰的條理:“陛下,決斷的時刻到了,局勢危急萬分,容不得絲毫猶豫!”
“我認為,必須立刻執行原定計劃,集中所有兵力,有序向紅水車村要塞撤退。”
“拜恩軍在那里經營日久,防御設施堅固,得到后勤補給更為便利,足以依托堅守。”
他用指揮棍用力指著地圖上的鸛港和山楂村說:“立即向鸛港的韋森軍和山楂村的美因茨軍發出命令,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速度擊潰各自方面的敵軍,然后兩軍必須立刻攻擊前進,在紅水車村與撤退到那里的我軍和拜恩軍里應外合,內外夾擊圍攻之敵,必然可以反敗為勝!”
皮斯托提出的是一早制定的方案,描繪了一幅看似可行的防守反擊、轉敗為勝的美景,就像是方便面包裝袋上的廣告。
“撤退?”舒云史迪加伯爵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像淬火的鋼針一樣刺向皮斯托。
他此刻已經進入冷酷如同機器的狀態,誰的面子都不給,嚴厲且憤怒地說:“皮斯托,你是想讓整個萊茵聯盟的主力軍團,在卡西米爾的五萬翼騎兵面前列隊行軍嗎?”
“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看看東南方那片被鐵蹄踏平的曠野,那些翼騎兵不是稻草人!”
“一旦我們離開營壘的防護,在平坦的野地里,我們龐大的步兵和輜重就是他們沖鋒的絕佳目標!
“撤退,那不是求生,那是將整個王國最后的希望親手送入地獄,是徹底的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