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之上。
宋蘭臺站在云舟尾部,此刻暗沉陰云在舟上沉浮,他的身形大半被大氅包裹,雪白的毛領被狂風呼嘯著拂過他的面頰,倒是更襯得面如白玉。
他溫和得體地解釋著來意。
“下月便是貴宗主持的修界大會,醫仙谷派我前去商議,天寒路遙,在下只能厚顏請諸位允我同往了。”
白清歡亦是想起了這茬事。
據說上古時的羽山仙庭覆滅之時,眾仙隕落,修界也是混亂無序。修士們為了資源和私冤互相殘殺,動輒屠殺一城一國,險些斷了大道傳承。
于是修真界的各大宗門,每百年都會派出長老聚集在一起相商要事,大到集結修士去剿滅某個入魔的飛升修士,小到某個新現世的洞天福地的歸宿,全都客氣地商量著來。雖然啰嗦了些,好歹修真界真安寧了許多,于是這慣例就這樣傳下來了。
今年算起來,確實是輪到了青霄劍宗主持修界大會了。
不過為什么合歡宗沒接到通知
白清歡的手觸上袖中的傳訊玉簡,一道神念化作文字傳出去。
你們劍修針對得這么明顯開修界大會都不通知我們合歡宗
在短暫的安靜后,傳訊玉簡泛起隱匿的靈力波動,一行字出現在她的識海中。
因為這次修界大會主要商討的,就是妖獸出逃是否與合歡宗有關。
片刻后,緊接著又是一行字傳入識海。
確切說,不是合歡宗,是你。
白清歡“”
是不是如果沒有互換身體這件事,現在好大一個屎盆子就要扣到自己頭上,接下來等著她的,就將出現八大宗圍攻合歡宗的壯觀一幕了
那邊,宋蘭臺作為醫仙谷的長老,他的請求當然不會被劍修拒絕,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坐上了飛往青霄劍宗的云舟。
他溫和同眾人道謝,卻又謝絕了方略將自己的靜室讓給他的好意,轉而側過身,看向最角落的白清歡。
云舟還在往上攀升,北風越發凜冽,刮在臉上像是冷刀刺骨,宋蘭臺的笑容卻不減,話語懇切開了口。
“前日不曾為段小仙君診治,心中始終不安,可否給在下一個補救的機會”
白清歡“感覺還死不了,宋長老多慮了。”
宋蘭臺的笑容滯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溫聲說“這是在下的心意,不收診金。”
“占人便宜恐生心魔,不敢勞煩。”
宋蘭臺“”
眼看著那道灰衣身影已經轉身,一副預備進屋關門的冷淡姿態,宋蘭臺溫聲道“那有關這次修界大會的事,段小仙君可否抽空聽我一言呢”
白清歡止步,她回頭看著宋蘭臺,后者同樣帶著最無可挑剔的微笑與她對視,像是篤定“段驚塵”聽到了這件事便會答應。
她的手從門上移開,頭也不回往里走,身后的細犬劍靈緊隨其后。
宋蘭臺面上依舊帶笑,帶了像是長者面對小輩胡鬧時的寬和姿態,從善如流跟了進去。
木門閉合,室內光影驟然變暗。
宋蘭臺踏入的瞬間,便先捏了道術法布了道封閉禁制,將里面的所有聲音都封閉在其中。
云舟上的小屋內沒有座椅,唯有白清歡醒來時見到的那些蒲團。
她也不客氣,自己將唯二的兩個蒲團攏到一起,一個墊臀一個墊腳,懶懶地坐了。
宋蘭臺的雙手攏在袖中,目光巡視了半天也沒見到能坐的地方,輕笑了一下,非但不覺得惱怒,先前緊繃著的那根弦倒是松了一些。
果然是個年輕氣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