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都是我自作主張說的,我想讓你知難而退,只是我好像不太會說話,你看起來一點也沒受影響。”
說完這些之后,小龍侍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扯了根細草,戳了戳對方拿話本的那只手“就算你很自信白長老不回頭,自信自己不是替身,那你就不害怕嗎”
“怕什么”
“你不怕到了這里就被家主殺掉嗎”
“怕啊,但是他要是真想殺我的話,我怕有用嗎”
小龍侍飛快搖頭,握緊了拳頭揮揮“家主修為通天,你逃不掉的。”
“那就對了,我不過來你們也會抓我過來,我怕也改變不了被殺的命運,那我還掙扎什么呢”他翻身躺回去,悠哉游哉地翻了一頁話本,聲音淡然道“所以不管他要殺要剮,我在這兒等著就好了。”
“你怎么一點都沒有仙君的樣子傳聞中那個盛德仙君可是厲害得要命,怎么可能會像條咸魚一樣就躺著等死”
“哦,那你就當我是缺德仙君的轉世吧。”
小龍侍被說得啞口無言,最后只能嘆口氣轉過身生悶氣。
荒院之中,客人已經看到話本的下冊了,而應家祖地另一邊的氣氛卻是冷凝。
這是一片半坍塌的大殿,光線都被擋在外面,里面一片漆黑,唯有幾點熒熒紅光亮在最深處。
應臨崖似乎很怕冷的樣子,依然穿著厚重的玄色大氅,臉上的血色幾乎褪盡,手中握著三支尋常香,將它們插在一個香爐之中。
白煙裊裊繞在他身周,把他冷冽卻又秾艷的眉眼籠得模糊不清。
片刻之后,一道幽藍色的光飛了回來。
只不過這一次龍丹卻沒有直接回到他的體內,而是依然化作小龍侍的模樣,仰著頭看著幾乎是放大版的自己。
他小聲提醒自己的本體“逐星姑姑知道你將段驚塵帶回來的事情了。”
幾乎話音剛落,帶著一身血氣的逐星便從黑暗之中走出來。
上一次應臨崖出手太過狠辣不留情,差點真的殺了她,逐星不得不閉關療傷。
如今她身上的傷勢其實并未痊愈,但是在知曉段驚塵被“抓”來之后,便立刻出關了。
逐星看了一眼殿內的那些破損雕像牌位,視線緩緩落在應臨崖身上。
“你已經把段驚塵帶來了,為什么還不動手殺他”
應臨崖緩緩掀眼皮,平靜看著逐星“他先是斬掉你的本體,又斬滅你半道神魂,當然該留給你殺了。”
她冷笑出聲,上下打量著段驚塵“你現在嘴里一句實話都沒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他如今是白清歡的模樣,用著她的身體,所以舍不得殺。”
應臨崖不置可否。
逐星見他面色如常,唇邊的冷笑也逐漸淡去“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你怕段驚塵另有后手,怕自己殺不掉他反被他逃走,所以等著我動手。這樣即便事情敗露,也能說是出逃的蛇妖報復殺了他。”
“永遠給自己留后路,這是對的。”在短暫的憤怒之后,她眼底竟然逐漸浮出欣慰之色,“你真是越長大越像那位大人了。”
逐星深吸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應臨崖一眼。
“殺了段驚塵,我們就回羽山。”
語罷,她沒有半點遲疑,帶著凜冽的殺意,化作一道幽暗的光影朝著那處荒院掠去。
對面的男人整個身體籠在陰冷的黑暗之中,很輕很輕地咳嗽了一聲。
他抬起手,蒼白修長的手指尖上已經凝出了微微的冰晶霜花,仿佛快要凝結成冰雕了。
站在他邊上的小龍侍也看著他的手,皺眉,說“是寒淵的詛咒在生效了。”
應家的人,所有還活下來的,身上都留下了來自其他仙族共同施加的一道詛咒,用來防范他們再次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