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毫不猶豫道“想見。”
來人看他,雖什么都沒寫,但趙珩清楚,對方眼中此刻定然滿是不信。
“姬將軍若是來了,”趙珩說“朕與將軍定然不會如朕與卿一般,在塌上相見。”
來人一下松開了他的手,嫌棄的意味極其明顯。
趙珩笑得前仰后合,緩了幾息,繼續道“需以酒宴相佐。”
他頓了下。
片刻后,在趙珩的手背上快速寫道我去命人準備。
趙珩見他如此知情識趣,免不得夸獎,“卿待朕甚好。”
聽得對方想冷笑,堂堂一國之君,一頓飯就能籠絡得他和侍從說句軟語。
趙珩這樣浪蕩輕佻的癖性,不論活幾世,都毫無變化。
他半轉過身,不去看趙珩臉上開懷得令人心里發膩的笑。
“等等。”趙珩忽道。
他沒有回應。
趙珩在黑暗中去摸他的位置。
來人一動不動,亦不出聲,居高臨下地看著趙珩。
趙珩伸手,秉承著你和我一個瞎子計較什么的原則,摸得十分不小心。
與其說是摸,不如說是揮。
一陣勁風襲來。
就在趙珩要猛地砸向他的腰時,他終于伸手,將趙珩的手臂一握。
趙珩累得氣喘吁吁,歉然道“朕第一次瞎,沒有經驗。”
一個時辰的相處,已經足夠他看出得這位皇帝現在是個什么樣的性格,遂不理,直接寫道陛下還有什么事
趙珩仰面,他鼻尖亮晶晶的,若有一點濡濕。
還真給他累到了
趙珩問“卿叫什么”不等對方寫,他又笑吟吟地,好像二八懷春少女面對心上人那般憧憬地說“倘不能說,朕叫你卿卿可好嗎”
平心而論,趙珩的聲音不難聽,相反,嗓音略帶一點沉,卻天然含笑,很是醇郁動人。
偏偏,他柔和以對的是個男人。
對方好像被他惡心到了,立刻寫程玉。
快得趙珩差點沒辨別出來。
旁人越不搭理他,趙珩越覺得趣味十足,當即道“君子如玉,好名字。”他低語,聲音恰好夠程玉聽見,“那朕叫你什么呢”
“玉玉阿玉玉兒”
他每說一個名字,就覺得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程玉。
程玉在趙珩掌心寫道,力道重得險些入木膚三分。
趙珩點點頭,“好。”
他翹唇,“玉卿。”話音纏綿入耳,不似玩笑,倒是少見的一本正經。
彎彎繞繞,如一把小刷子似的,弄得人耳畔發麻。
程玉動作停住,一下拿開了手。
五指無意識地捻了捻,須臾后手的主人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驀地攥緊。
這只手,手指剛剛在趙珩的皮膚上游走。
向來敏銳的皇帝,卻對近在咫尺的危險一無所覺。
趙珩笑。
程玉轉身而去。
“玉卿,”趙珩在他身后快快樂樂地喊他,“朕吃不慣辣。”
程玉無聲地嗯了聲。
他垂眼,濃密的長睫輕闔,掩住了其中瘋狂洶涌的情緒。
再抬眸,面上已無異常。
程玉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他松開手,見一縷殷紅順著掌心滾落。</p>